“顾叔叔,你干嘛偷拍我啊?”
初夏放下手中的裤子,气恼的起身,要去夺走顾昕寒掌心里的手机。男人异常的高大,大手一抬,任凭她如何踮脚跳跃,就是够不着他举高的手机。她上跳下窜,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可爱小猫咪。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蕴含淡淡的兴味,声音里有她熟悉的嫌弃,“把你洗东西的过程录下来,看你有没有偷懒。”
“没有哦,每一条我都很认真的洗呢!”
初夏调皮的一伸舌头。那是迫不及待炫耀,想得到夸奖的急切模样。男人仿佛看不到她眼底的渴求,薄唇挖苦的一压,“不怎么样。”
“哼!”
少女气呼呼的坐回小板凳上,继续清洗他的裤子。她那两片软如果冻的娇唇,生出一丝委屈,刻意扁给他看。他目色浓郁的瞧着,喉咙中似乎燃起一团火焰,蹿到他的心口,生出燥热的蠢蠢欲动。看得见,吃不得,最是折磨人。初夏洗着洗着,逐渐感觉到了如芒在背的不自在。那位倚着浴室门口,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大爷,能不能稍微把注意力挪开一点?她倒宁愿他继续拿手机偷拍她,而不是用一种类似于审判的挑剔眼神监视她。那种煎熬难受的感觉,就像是在争分夺秒的考场上,她绞尽脑汁也答不出问题,老师偏偏还对她寸步不离的监考。她只得换个话题,想把这位大爷请出去,“顾叔叔,你在审讯室里那么信誓坦坦的跟戴叔叔保证,是找到了救他的办法吗?”
看他们当时的神态那么淡定,必然是想到了应对之策,所以她并不担心。“没有。”
男人云淡风轻,一丝表情都没有。“那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坐在家里?还不去想法子救戴叔叔?”
初夏急了,站起来大声质问。“怎么想?你告诉我。”
他转身,走向空旷华丽的欧式客厅。“我、我…”初夏被他问倒,难过的红了眼眶,“戴叔叔是因为帮我出气,才被抓了。新闻上还说了,那个叫大头成的黑社会老大,还有他的五个堂主,也都一块儿进了局子。这次的事,闹得很大。我以为,你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你那么能干。”
最后那句真情流露的称赞,比千万句的马屁都管用。顾昕寒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亮芒,却是严肃的摇头,“没有办法可想,人证物证俱在。该坐牢的,一个也逃不过。”
“可是!可是!呜呜!”
嚷到最后,少女忍不住嚎啕大哭,她自责的捶打胸口,“都怪我!为了我这样的白痴,把他们都连累透顶了!”
戴荣被抓的消息散发出去之后,顾氏的股票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持续下跌。顾氏他也占了20%的股份,位置仅次于顾昕寒和另一位拥有25%股份的公司元老。死的那个小混混,本来就是凌辱诸多少女的人渣,激起无数的民愤,民众恳求判处他和另外三名同伴死刑。戴荣和大头成他们杀了这人,罪不致死,但是肯定要坐几十年的牢。“一个公众人物,出现买凶杀人的臭名。就算他将来能出狱,也被人唾弃看不起!”
初夏崩溃到了极致,哭啼的乱抓自己的头发。抱胸斜倚门口的顾昕寒,冷眼相待,凉凉的打击她,“哭也没用,浪费精力。”
“你!你好冷血啊!戴叔叔遇人不淑,怎么会把你当成好兄弟?”
初夏气得口不择言,用错了成语。“很关心他?你看上他了?”
男人寒凉的指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发冷。“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初夏怒不可遏,用力的拍开染指自己的粗暴狼爪,“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关心一下戴叔叔,这也不行?再说了,他和那几位叔叔,都是因为我才出事的!”
“事情做了,善后处理不好。这是他们的自身问题,跟你无关。”
男人依然冷冰冰。“你!”
初夏恼火了,裤子也不想洗了,“哼!我要回家!”
“小朋友,做事要有始有终。”
男人眉眼冷凝的拦住她。“你都能见死不救,我抛弃原则,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初夏鼓着腮帮子,像极了一只可爱的河豚。“初氏…”男人嘲弄的轻启薄唇,言简意赅。“我马上去洗!”
初夏脸色大变,飞也似的跑进浴室。“不是说,不要原则了?”
男人蹲在她的身侧,冷嘲热讽。“原则被钱捡起来了!”
初夏气得口无遮拦。耳边传来他的一声嗤笑,好听极了。此刻,市区某别墅的监控室里。司南溪仍旧是白衬衫,浅色系西裤的温雅打扮。他戴着耳塞,盯紧眼前的监控屏幕。初夏打从进了顾家之后,她和顾昕寒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尽在司南溪的掌握之中。“司总,咱们又偷偷在顾家装了监控器和窃听器。顾昕寒是不是察觉到了,才说出那种破罐子破摔的话?”
祁然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放下监听的耳塞。“不,他不会发现。谁会想到原先拆出针孔窃听器的墙壁,再次植入毫无痕迹的监听设备?”
男人笔直的手指轻轻摇晃,笑容优雅而沁人心脾。“那么,他怎么对戴荣的事无动于衷?”
祁然秀气的娃娃脸布满疑惑。“他这次是束手无策,所以准备牺牲戴荣,保全左亦和他了。”
警方收到的匿名录像里,除了出现在车头的戴荣和几个黑社会大人物,车内隐约还有其他人在场。查出顾昕寒也牵涉其中,是迟早的事。戴荣也是因为想到这一点,为了分散警方的注意力,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想尽快结案判刑。反而是大头成和五位堂主,几乎要把警局吵翻了天。警察们气得不行,用警棍威胁,也不能令他们安静下来。几人还嚷嚷着,快把他们放了!否则将来出去了,把这群抓他们的王八羔子都狠狠揍一顿。人民公仆的权威受到藐视,怒不可遏的警方迅速搜集证据,下午三点就起诉了他们。…“顾先生,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是很不道德的事!”
初夏看到新闻,急坏了,竟是跟着顾昕寒去了顾氏大厦。冷淡薄情的男人回头,甚为嘲讽的撇了她一眼,“你是戴荣的朋友,你不帮他翻案,来找我这个局外人干什么?”
原本好奇顾总和这女孩有一腿的顾氏员工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戴副总的朋友,求助无门,因而缠上了顾总。不过,谁知她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以此接近顾总呢?顾总态度冷冰冰的,就差动手赶人了。她却毫无眼色一般,直接跟上了顶层的总裁办。数千坪的99层办公大楼,自带花园、露天泳池。男人脱去西装革履的束缚,换上黑色的泳裤。他直接越过目光如火的初夏,鱼儿般的灵活身姿,一跃而下。晶莹剔透的水珠,不停的滴落在他小麦色的脸庞上。就像是一颗颗昂贵无比的钻石,点缀着上帝最得意的精美雕塑,那般的俊美,举世无双。他还有心情游泳?!初夏看得怒火中烧。想也不想,火气旺盛的女孩,一把拍开秘书小姐放在茶几上的鲜榨西瓜汁。杯子连同火红色的汁水,楚楚可怜的溺入水中,仿佛女子自杀时绝望流失的血液。“对不起,顾总!”
美丽的秘书小姐惊恐万分,卑微的弯腰道歉。她怨愤的目光,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顾总做事向来公私分明,甚至有些小气。这个冒失鬼,竟然敢得罪他。初夏惶恐不安,垂头丧气的站在茶几的旁边。她暗暗后悔,自己真是手贱。惹谁不好,偏要惹这位阴晴不定的冷酷大爷?“Lisa,不是你的错,你去忙吧。”
上了岸的男人,充满阳刚之气的小麦色肌肉线条,透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紧实。初夏眉毛不安的一跳,大老虎要秋后算账了…“是,顾总。”
秘书Lisa俏脸微红的走开,忍住流鼻血的狂野冲动,躲在暗处觊觎老板的迷人身材。顾总刚夺下顾氏生杀大权时,还是清瘦阴柔的小白脸美男。一个没什么眼神的肥胖老头调戏他,说他比女孩子还可爱。他转身就逼得人家破产捡垃圾。之后,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他都用在健身和晒太阳。如此极品的美男子,这两年因为初恋的去世后,开始换女人如换衣服的放荡生活。他对于美女,几乎是来者不拒,却唯独不和女下属、合作伙伴的朋友搞男女关系。可惜了她们呀,工作和艳福不能两全。顾昕寒勾勾手指,面无表情的睨视初夏。少女头皮发麻,生怕被他打,纹丝不动。“过来。”
他出了声,语调不冷不淡,情绪并不外漏。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他越是不动声色,初夏越是害怕不已。“需要我用扛的?”
他浓长的眉峰陡然一拧。头皮发麻的畏缩少女,就哭丧着小脸过去了。生怕被他扛起来,丢到泳池里。事实上,她一靠过来,男人就真的这么做了。“啊!”
初夏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丢到水中。“好好洗,清醒一下你不知死活的脑子。”
果汁被摧毁的男人,不近人情的下达惩罚。“唔…不…咕噜噜…”惨白的嘴巴一张开,少女就接连喝了好几口的水。“吐出来,继续给我洗脑子。”
他冷哼着走向不远处的藤编躺椅。“救…咕噜噜…”眼珠子往上翻的女孩,无力疲软的四肢在急速下沉。她的耳朵被水灌入,生疼生疼。一开口,就被迫喝入池水,身体不受控制的下滑。她不会游泳!她会死的!茶几上有几个上等的椰子,顾昕寒拿起一个,插了管子喝着,悠哉悠哉的闭目养神。泳池太大,初夏被他丢得很远。濒临死亡的她,在泳池里虚弱的挣扎。她发出的动静那么小,距离她一百米的男人,又岂会听到?少女整张脸白如僵尸,眼眶红中带紫,气息奄奄的停止了闹腾。她的眼中,有着恐惧,有着无助。她好不甘心啊…不想就这么死去…可是,她已经沉入水底的身子,残忍的告诉她,她再也没有生存的机会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一只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鹦鹉,突然哇哇叫着停在顾昕寒的脸上。“笨蛋!笨蛋!”
它发出类似于年轻太监的嚣张声调,傲慢的踩了男人的俊脸一脚。在他伸手要抓住它的时候,继续大叫着“笨蛋”,飞到了泳池的顶部。池面上,已经空无一人。顾昕寒瞧了瞧,心中不知为何生出很不好的感觉。那是人在近距离接触危险时,下意识生起的本能反应。“初夏!”
他声音低沉的喊了一声。水面毫无波动。他以为,这孩子在躲着他,故意玩捉迷藏。他轻嗤一笑,“出来,我不生气了。”
惩罚过了,他也就不当一回事。池水平静得就像是一面镜子。按照人的正常思维,这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听到他的话,怎么着也会探出头,偷看他的反应才对。她怎么会无动于衷?除非!!一瞬间,关于溺水的惊悚念头,不可抑制的涌现他的脑海里。“初夏!回应我!”
记忆力非凡的男人,厉喝的同时,飞速的游向她最初落水的准确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