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哥,您还没说把兄弟们叫过来,是因为什么紧急大事呢!”
一个小混混执着于刚才的问题。“是呀,您都使用信号弹了,事情肯定是十万火急。”
另一人兴奋的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激动状态。初夏和老吴,“...”纵然是厚脸皮的戴荣,俊脸也不禁心虚的红了起来。该死的!他哪里有脸说出口,是因为迷路了,才把人叫过来的?顾大爷事不关己的转过头,把回答问题的艰难任务扔给他。轻咳一声,初夏戴荣胡说八道,“我们的车子坏了,手机又没有信号,所以叫各位大哥过来帮忙。”
“哦,只是因为这个啊?”
众人表示很失望。不过,大家还是分出了一辆吉普车给他们。三个人留下来,守着那辆根本没坏的越野车。初夏都没脸看了,跟他们道谢的同时,委婉的提醒一句,“这车子时好时坏,可能你们多试几次,就能开动了呢?”
等初夏他们走远了,这几人试着发动引擎,车子居然能上路,可把他们高兴坏了。有了导航仪,老吴定位了张家村的具体位置,半个多小时后,准确无误的回了张家。垂头丧气坐在门槛上的张喜喜,见到去而复返的初夏,高兴的冲屋子里喊,“弟弟,小初没有食言,她回来找咱们了!”
张喜喜的手臂透着炽热的潮红,明显被太阳晒了很久。他为了等她,所以一直坐在门外让太阳晒吗?初夏内心发暖,激动得脱口而出,“你们又没有家人,一辈子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愿意跟我去城里吗?”
“城里啊?”
闻迅跑出来的张贵贵,满脸的困惑,“我看电视上演的,那种地方都是很高的楼。街上还有四个轮子的车,跑起来很快,比村长家的牛车好使多了,又不用给它喂饲料。”
小伙子孩子气的天真话语,逗笑了初夏,“我家就有一辆这样的车,你们想去坐吗?”
“想!”
兄弟俩异口同声的点头,“杏儿以前去很远的小镇念中学,有坐过那样的车。她说那种感觉,就跟在天空飞翔一样。”
初夏哑然失笑,“没那么夸张,不过坐汽车确实很舒服。”
张喜喜想了想,却变得自卑生怯,“我跟我弟弟只念完小学,大字不识几个,只会种田,去城里能做什么啊?”
初夏的表情变得罕见的严肃,“工作不一定需要文凭,有时候,社会经验跟吃苦耐劳更难能可贵。我妈咪开了一间很小的公司,你们可以去那里工作,从小职员干起。”
他们是她的救命恩人,妈咪会感恩戴德,收留两人的。“哇!小初,你原来还是千金小姐啊?看不出来哦!”
性子天真的张贵贵,扯着少女的衣角羡慕的大叫。张喜喜听了,神色一暗,陷入自卑的沉思当中。本来以为他们救了一个穷家女,大家身份差不多,才能成为朋友。没想到,人家富裕有钱着呢。一块小石子忽然精准无比的飞过来,打在张贵贵那双造次的手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初夏心疼他,不由得瞪向门外的越野车。车内的两位傲娇美男,头都不抬,懒得看她。初夏自然分辨不出,刚才是谁偷袭张贵贵。她没好气的责备,“你们干嘛打人啊?真是好过分!”
替好兄弟背黑锅的戴荣,黑着俊脸斥骂她,“打人还需要通知你?废话完了没?老子可没有闲工夫一直等你!”
“戴叔叔,别着急嘛,再等等我!”
初夏狗腿的陪笑,暂时稳住了他的不耐烦。张贵贵为她打抱不平,“这位大叔,小初还是孩子,你怎么可以对她大呼小叫?”
“你他妈的叫谁大叔?”
戴荣一脚踹开车门,力气大得吓人,杀气腾腾的走向张贵贵。戴大爷今年34岁,正是不老不嫩的最佳年龄,哪里都熟得刚刚好!“叫、叫你怎么了?”
张贵贵淳朴的黝黑脸庞生出一丝畏缩,声音低了几寸,“小初叫你叔叔,那她不就是你侄女?”
张贵贵觉得自己的理解,完全没有错啊!“哈哈!让丫的喊一声叔叔,是给她面子。寒哥,她是你侄女吗?你是老头子吗?”
戴荣这番狂言,令车内的男人迅速沉下俊脸。初夏的后背流出冷汗,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词,“三十多岁风华正茂,娶老婆刚刚好,你们不老的。”
“三十多岁还没娶媳妇儿?”
张喜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很瞧不起人的语气,“我妈妈20岁生下我哥,21岁又生了我。他们只比我爸妈小十来岁呢!”
“小子找抽是不是?”
戴荣歇斯底里。初夏的眼皮子不安的跳动,拦住要揍他的戴荣,回头对他勉强一笑,“贵子哥,我渴了,给我倒一碗水好吗?”
“好嘞!”
少年高兴的应着,跑进家徒四壁的破旧大厅。他这才躲过一劫。初夏如释重负,不禁斗胆说了戴荣一句,“戴叔叔,你这个动不动就想揍人的暴躁脾气,真的要改一改了。”
否则将来结婚了,就算吓不到他的老婆,孩子害怕他怎么办?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罗里吧嗦的!以为你是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揍你?”
戴荣受不了被人责备,故意捋起拳头,做出要打她的假象。少女当了真,慌忙躲到走过来的顾昕寒身后。她一双戒备的杏核眼,透过男人强势的后背,躲闪的露出来。受到来自男人身上的寒冽杀气波及,戴荣干咳一声,“咳!跟她开个玩笑而已,老子哪里敢真打?”
“我以为你说真的!”
初夏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拍着大胸脯轻笑。宽大的棉麻衬衫,也盖不住她的玲珑曲线。随着她拍胸口的动作,那两座惹人浮想联翩的峰峦,也随着颤动。戴荣笑嘻嘻的挑着眉,旁观眸色染上浓厚欲念的好友。男人的表情云淡风轻,但是骤然握住初夏手腕的掌心,已然略微收紧。情绪上的波动,影响了他的些许动作。初夏被他抓得有些疼,连忙挣脱他的束缚。她的小脸有些红,知道男女之间不该手拉手。她的害羞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虽然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能走了?”
他骤然暗哑的声线,吓了戴荣一大跳。戴荣挤到两人的中间,把初夏赶得离他远一点,免得他当场失控,将这个小白痴给办了。“寒哥,你也太饥不择食了!”
戴荣意有所指。男人勾唇的弧度极为内敛,与戴荣交流的目光,流转着成熟男性才能看懂的隐晦光芒。“饥不择食?顾叔叔饿了吗?屋子里有肉,我让他们煮给你吃!”
初夏理解错误,跑进去跟张贵贵提要求。戴荣看不惯一直发呆的张喜喜,吼得他回了神,赶他进去帮忙。厨房里,少年男女们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门外,烈阳当空,两个站姿歪歪斜斜的高大男人满脸嫌弃。他们觉得这个仅仅六十坪的瓦屋又脏又破,椅子都不肯坐。“嘿,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打包回去?让她在这里费嘴皮子,给你招两个情敌回去,岂不是自寻烦恼?”
戴荣哼笑着挖苦。摘了一片槐树叶子把玩的男人,芝兰玉树的完美脸庞饱含自信,“那也算男人?”
“哈!狂妄自大!不过,老子欣赏你的盲目自信!”
戴荣大笑着锤了他的肩膀一拳,等着以后看他的好戏。那两个土气又俗气的小屁孩,在高贵如寒哥的眼底,连男性都称不上,又怎么会威胁到他在小白痴心中的半壁江山?戴荣嘲弄的暗想,男人,其实还是不懂男人呵!三个小朋友年纪相仿,心性都很天真,自然沟通无障碍。小白痴对他们当中的一人日久生情,也并非没有可能!这两个乡巴佬,最好快点把这傻妞撩走!戴荣真是看不惯寒哥受她影响,变得越来越婆妈多事的处世态度了。傍晚时分。白菜炒田鸡、兔子肉,外加一大锅放了各种素菜的泥鳅汤,新鲜热乎的呈上饭桌。“顾叔叔,戴叔叔,可以吃晚饭了!”
初夏心情极其的愉悦,冲门外的吉普车大喊。在厨房的时候,她苦口婆心的劝解张氏兄弟,总算让他们同意离开村子。初夏很开心~六双筷子,连同六碗白花花的米饭摆上桌,那三位叔叔还是没有下车。初夏没办法,只得亲自上车请这几位大爷了。她刚钻进车内,眼睛就被自己看见的情景刺激到。顾昕寒和戴荣,竟然在吃着山珍海味。初夏刚才礼貌的叫他们吃饭,结果一转眼,他们就故意当着她的面干这种事!她忍着生气,好声好气的对没有进食的老吴笑,“司机叔叔,屋子里有很多好吃的,您去尝尝啊。”
“好的。”
老吴很好说话,不刁难后辈。初夏一邀请,他就坐进了客厅里。“顾叔叔,戴叔叔,虽然你们吃过了,好歹进去捧个场,再吃一点儿,好吗?”
初夏尽量心平气和。而那两位傲慢无礼的大爷,筷子往车座底下一扔,应都不应她一声。初夏于是来了脾气,夺过顾昕寒喝水的杯子,脸红脖子粗的低骂,“我跟人家在厨房里忙活三个小时,他们那么有诚意的招待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故意视而不见?很伤人家的自尊心。”
顾昕寒声音低沉,带着哄劝,“听话,杯子还给我。”
“是你不听话才对,别把我当成无理取闹的人。”
初夏也是来了脾气,猛地将杯子掷出车窗外。男人的脸色,瞬间黑沉。戴荣更是嫌弃的哼唧,“寒哥,这就是你认为的贤淑?她哪里懂事了?”
“我的懂事,只用在对的人身上!”
初夏叹息,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反而是你们,仗着自己是大人,不把几个孩子的劳动成果放在眼里。”
“老子不吃猪食!”
戴荣一向锦衣玉食,自然嫌弃乡下的粗茶淡饭。“怎么是猪食了?晚餐有鱼又有肉,加上白菜、油菜、丝瓜,不知道有多美味!我这几天吃的,才算是猪食。一日三餐都是素菜,张家小哥哥们偶尔给我加肉,还是壁虎之类的恶心小动物!”
初夏数落着,回忆着,不禁恶心得干呕了起来。顾昕寒看得赏心悦目,想象成她是怀孕生出的妊娠反应。“靠!你一顿不吃肉,不会难受?居然能在这里待那么多天!”
戴荣脸上的嫌弃有所消减。“难受啊,可是没办法。这两位小哥哥从小相依为命,家里本来就很穷。他们为了给我治伤,把全部的积蓄都花光了。我天天吃饱了撑的,跑到村头张望,希望能看到有车子进来。好不容易看到你们来,我是很高兴的。好希望你们吃一顿这里的饭菜,鼓励一下他们兄弟俩的厨艺。”
初夏的表情可怜巴巴。戴荣跳下越野车,“老子只吃一碗,别太得寸进尺!”
“一碗也是捧场,不会打击他们的自尊心。”
初夏给他鞠躬道谢。回过头,初夏跟正襟危坐的顾昕寒对视。还有这位大爷没搞定。他冷着脸,直勾勾的看着她,气场很足,震慑得她不敢轻举妄动。戴荣临走前,回头瞧了一眼,恶趣味的出馊主意,“拉他起来啊,男人最不能拒绝女人的主动拉扯了!”
“啊?哦,谢谢戴叔叔的提醒!”
少女先是一愣,仔细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她就伸出双手,往男人的衣角扯。没把他扯出来,初夏反而被他骤然移动的重力驱使,跌到他蓄谋已久的怀里。四目相对,少女的表情傻乎乎。男人的眼底,是一闪而过的邪火。软玉温香抱满怀,他自然要得寸进尺。初夏纤细如柳的小蛮腰上,突然多了一双大手。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男人抱着,坐到他的大腿上。两人面对面的直视,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脸。她略微脸红,他神色自若。“唔!顾叔叔,我要下去!”
少女潜意识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坐。“别动,让我好好看你。”
他的语气,难得一见的温和,眼神异常的火热。初夏想歪了,内心一阵狂喜。莫非,他们几日不见,她变漂亮了?所以他要好好看一下她,免得以为自己认错人?不料——“让我看仔细一点,你脸上长了几颗痘痘。”
男人煞风景的一句话,仿若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熄灭了少女满腔的自恋火苗。“那叫青春美丽痘!我才长了一颗,过几天就会好的!”
初夏黑着小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给你挤挤。”
他说得干脆,行动更快。初夏只见他的大手在眼前一晃,就感觉到了一股剧痛。接着,她的眉心流出几滴白里透红的血水。那颗被男人强行挤掉的青春美丽痘,被他随意一抹,竟是抹在了她的衣角。“你好恶心哦!”
少女笑眯眯,难得淘气的把痘痘往他的衣角抹,故意这样报复他。此情此景,戴荣远远的看来,初夏是在玩他的衣服,挑逗他。他们就是在打情骂俏!“靠!老子要给丫的拖两个月的地!”
戴荣霍然起身,拍桌怒骂。张家兄弟正在给歪斜的桌角垫树叶,闻言吓了一大跳。不过,他们没有出声询问戴荣怎么了。先前在厨房的时候,小初说这个姓戴的叔叔脾气很不好。能不招惹他,就识趣的当哑巴算了。老吴但是心领神会。刚才,初夏走向越野车时,戴荣和顾昕寒打了个赌。赌的是初夏对他撒娇卖萌,他赢了。戴荣输了,代价是给他拖地。晚餐的过程,还是很美好的。除了不肯坐在椅子上的顾昕寒,除了老是出言不逊,怀疑碗筷没洗干净的戴荣。初夏将他们忽视得很彻底,笑呵呵的吃自己的饭。到了离别家乡的最后一刻,张家兄弟哭了。初夏被他们的伤感情绪渲染,眼眶红得像只无家可归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