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的称呼他,敬语都不再用了,可见有多生气。左亦内心苦笑,无奈的拉住她,“我送你回去。”
初夏刚才打车过来,用光了全部的钱。这会儿身心疲惫,再步行两个小时回家,显然不切实际。她上了左亦的车。路上,气氛很僵硬,双方都在沉默。左亦主动找话,“对着我,不必拘谨。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不是能一直安静的性子。”
“那天在他办公室的事,不是意外?他故意让我进去看那种东西?”
少女猝不及防的严厉质问,车子顿时弯了一下,差点儿酿成车祸。左亦红着俊脸,重新握紧方向盘。他的沉默,已然代表了默认。“混蛋!”
她再次气哭。“顾总很喜欢你的,不是在愚弄你的情感。”
左亦耐心的劝她,“但是,你也别总是在顾总的面前哭,说话也要注意一点。你的意气用事,会连累很多人,包括我的前途,念安的学业。”
“你的前途关我什么事?念安他...他会怎么样?”
初夏的破口大骂憋屈的缩回去,问得忐忑不安。左亦的表情很认真,“沈文聪这人的个性一向摇摆不定,顾总在他的面前危言耸听的话,沈家估计就要搬到国外去了。”
“过分!”
初夏磨着牙齿,用力的踢了车门一脚。车子没关紧,她也没有系安全带。左亦紧急刹车之后,还是没能控制她顺着敞开的车门滚下去。“没事吧?”
左亦跳下车,飞扑过去。摔得膝盖发疼的少女,头发沾着几粒灰尘。她缓缓的摇头,表示自己还算可以忍受。“还装作没事?你都受伤流血了。”
左亦惊诧的盯着她腰部后边的血迹。初夏回头,默默的凝视了几秒钟,耳根子慢慢的红透了。左亦心念一动,顿时就恍然大悟。干咳一声,他俊脸通红的转过头,“我车子里有卫生巾,你要不要?”
“你是变.态吗?一个大男人藏着这玩意儿干什么?”
初夏怒了,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左亦的面色毫无一丝羞愧,有的只是委屈,“嘉如经常突袭A市,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特殊情况,就每辆车都给她备着一包。”
“...”一个大男人的细致用在这里,初夏无法夸赞他。初夏没有伸手接过左亦递来的小袋子。她昨天都停了,今天却又出了一点儿血量。估计是吃了辣的,导致排血不均匀,时有时无。左亦只好收回去,塞进车子里。脑子电光火石之间,左亦摸清楚了顾总对她的反常待遇。她来了例假,不会跟司南溪亲密接触。那些匿名视频跟图片,才没有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初小姐,你也长点儿心吧,看人不能光凭表象判定。”
左亦指的是司南溪。少女却误会成了顾昕寒。可不是?谁想得到那个男人冰冷疏离的外表之下,藏着一个龌龊的灵魂?身后,一个保安问候了左亦一声,“左先生,是要进去吗?”
“对,你去忙吧,我们刷卡进去就行了。”
保安微笑进了值班室。刚才只顾着交谈,初夏此时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左亦竟然把车开到了山林别墅区的大门口。“左先生!你骗我,你根本不想带我回家!”
她勃然大怒。左亦叹息着摇头,“在顾总看来,你的家就是这里。”
万分抗拒的少女,万分不情愿,转身就要逃跑。说话温柔,动作凌厉的左亦,就跟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她放到车里,驱车进入小区。她的愤怒,她的咆哮,左亦充耳不闻。不是狠心,而是无能为力。他打开城堡的大门,对死活不肯下车的倔强少女严肃的提醒一句,“初小姐,任性是需要代价的。”
她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老鼠,瑟瑟发抖,走进来的每一步,都是无比的艰难。从前院到客厅,500米的距离,她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左亦看得脸色复杂。单是知道顾总对她的意图,就已经让她怕成这样。往后他若是有进一步举动,她岂不是要以死逼退?往日温馨暖和的顾家,她如今怎么看都很不舒服。初夏如坐针毡,每个角落都充斥着那个男人的侵略气息。“你的肚子叫了,去吃饭吧,桌子上有顾总刚刚叫人送来的晚餐。”
左亦指了餐桌那边。“不吃!看着就恶心!”
少女万分排斥这里。“恶心我的房子,还是别人做的食物?”
一声冷沉男声,自大门外穿透而入。魔鬼般的高大身影,缩在轮椅上,被两个保镖推进来,气势依然凌人高冷。左亦看着缩到自己身后的惶然少女,再瞧向傲然停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十分的左右为难。“左亦,你哑巴了?不会叫她吃?”
男人开始发难,“今晚你也别吃饭了。”
左亦平静的点头。“我吃,你别把气撒别人身上!”
见不得别人被自己连累,少女扑到餐桌上,一手抓着一堆菜,狼吞虎咽。顾昕寒挥手,保镖们离开,他自己推着轮椅过去,“别人辛苦做的东西,你就是这么糟蹋的?”
进食的动作变得缓慢,少女的眼泪开始流出来。接触到左亦投过来的担忧眼神,她身子一凛,硬生生的将泪水缩回眼眶里。呜呜...她想要的喜欢,不是这样的...初夏食不知味,只知道往肚子里塞食物。她塞得肚子胀鼓鼓的,男人挥手,她才停下来。眼前这张意气风发的小麦色俊脸,道貌岸然得让初夏想吐。她忽然坐立不安,因为被他轻抚了一把脸颊。“你吃饱了,那我呢?”
他改为扯她的头发,语气很不悦。“左先生...”少女可怜巴巴的扭头。“左亦,你可以滚了。”
男人很不爽她事事求助左亦。“呃,我先走了。顾总不能吃辛辣食物,酱油也不能碰,你弄点儿白菜清粥给他。熬粥跟煮甜品差不多,你如果看到米粒变大,浮出沸水的表面,基本就是熟了。”
爱操心的左亦,临走前详细叮嘱。女孩绷着一张白里透青的小脸,不为所动。身旁的男人,也不是善茬,薄唇贴着她的耳垂灼热低语,“不给我弄吃的,我就吃你。”
她如临大敌,慌乱的跑向厨房。“滚回来!”
背后却是一声冷厉怒吼。“我答应给你煮粥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初夏抓狂的揪着自己一夜没洗的头发,忍不住痛哭出声。“去主卧换了衣服,垫上卫生巾,再进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却脸红得不行。“我没有衣服在这里,不要换!”
她羞耻的哭了。什么尊严,什么面子,他从来不会给她。“我的衣服不能穿?顶着一身的血迹碍我的眼,信不信我撕了那块布?”
他赤红的眸色,狼气满满,显然不是在说笑。少女一边哭,一边跑上楼。巨大如普通人家整套房子的衣帽间,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黑衬衫。都是洗过的崭新衣服,不知道他穿过哪件。这些衣物,她都不想碰...“叩叩叩!”
有保姆在敲门。神色委屈的少女,缓缓开门,“阿姨,什么事?”
“卫生巾在床头柜里,顾先生怕你找不到,叫我上来提醒你。”
眼泪怎么也收不住,初夏难堪极了。刚才明明就可以一口气交代完的话,他却故意保留,让外人来给她难堪。“阿姨,这些衬衫,有哪件是今天刚送来的?”
初夏难得机灵了一回。“床上的那几件,顾先生的设计师刚拿回来,我就拿去洗干净了。”
...顾昕寒的轮椅,就停在楼梯口的前面,不怕兔子不下楼。身后有畏畏缩缩的脚步声,他悠然的回头。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刹那间光芒万丈,流光飞舞。他的眸底,有着赞赏。时隔多日,他的女孩又穿上他最喜欢的衬衫。熨烫笔挺的黑衬衫,服帖的垂在她的膝盖上。她本就极其白皙的肤色,被黑色的质感衬托出天鹅般的优雅美感。不算高挑的娇躯,罩在宽松的衣服里,显得一双玉腿又白又直。男人的呼吸乱了,双手失去控制了,自衣摆猛然上移。翘挺的触感,让他眼眸发红。“你干什么?!”
原本怨愤低头的少女,猛然抬头,一声愤怒的大骂。她剧烈的挣扎,下一秒,她被男人用力一扯,跌倒在他硬实的肌肉大腿上。“你再动,弄得我的腿骨裂开,我宰了那两只母鸡。”
他的声线,沙哑而危险,含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她被他这块磁铁吸住,果真不敢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