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页，竟然是一张照片。穿着旗袍的女人，笑颜如花的模样，大概也就二十来岁，她真的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有星辰大海。“这是你妈妈——！我见过她。”

苏小婉指着那张照片，开口道。妈妈。男人的目光盯着那上面的照片，女人唇红齿白，是个美人。可是妈妈这两个字，在这个女人身上，很陌生。苏小婉见那张照片，从拿笔记本上拿下来，塞给了封衍。“干什么？”

“你保管好，要是我那天弄丢了就不好了，你……这是你爸爸身边唯一的一张关于你妈妈的照片。”

他们收拾过莫老的遗物，除了那本结婚证之外，他们没有一张合照。但是那本结婚证，已经烧给了莫历庭。是他身前已经关照好的。还有一张照片，是莫生和乔丽的。莫恒已经送到莫家去了。所以，这张是唯一的照片。男人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来，此刻手紧紧地握着那站照片。倒是苏小婉，又翻了一页笔记本。“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连我的遗产都不要……”看着上面的字迹，苏小婉竟然有些恍惚，鼻尖酸涩，那种感觉，挺难受的。他人没了，可是他留下的东西，却只剩下这么一本笔记本。“我只是我撑不了多久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每天计算着剩余的生命，这种滋味，真是耗神，还不如直接就死了……听我唠叨，也就你这个丫头了，傻呼呼的以为我是个园丁，不过，真想让你这丫头带我出去看看，看看外面是不是还跟十几年前一样……”苏小婉靠在封衍的怀里，看着那上面的字，“这个担子太重，我觉得喘不过来气，很抱歉，把这份压力给了你，若是我走了，这份压力可能会落在南爵或者阿衍身上……本来，这个秘密我一辈子都不想说的，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说，这将会是个永远的秘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想告诉你一个人，南爵……不是我的孩子，丫头，看到这里你别惊讶，请继续看下去，当初我答应男爵的母亲，所以将南爵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告诉南爵他的亲生父亲，也没有一天让他去祭拜。让他缺失了那份父爱……若是有一天，带他去他父亲的墓碑前，磕个头也好。丫头，我想让你嫁给南爵，我知道，你肯定要在背后偷偷骂我，可这样的决定，不是我一天两天想到的，你是最合适的人，大概只有你在，他们之间，可以和平共处，我知道，这俩兄弟都是较真的人，我死了，这莫家……想必背后肯定会面临着大波澜，南爵表面玩世不恭，阿衍又是个冲动的，我不是对这偌大的家产不放心，我奋斗了十几年，觉得这一切，家和万事兴比那些身外之物，有意义多了。我一辈子活在那样的阴霾中，其实根本没有得到什么，就好比我那个亲弟弟，我们一辈子在这样的不断争斗着，拼个你死我活，在这样的夜晚，尤其是想着我们之前的事情，小丫头啊，你是个善良的丫头，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唯独你，是个简单的丫头，你这样单纯的丫头啊，以后可不能在这么轻易的相信别人，毕竟这世界上，可不是都跟我一样的好人存在……我对不起阿衍，对不起他……”接下来，莫老的笔就停住了。苏小婉不知道他后面要写什么，但是这笔记本，怎么翻后面都没有。但是在最后一页。她看到了几行字。“今天的天真好，我又多活了一天。”

苏小婉看着窗外，他走了。往后的人生，可能会变换成云朵，微风，潮汐，浪潮……这会儿，天气晴朗，那温暖的阳光，久违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的答案，毕竟，你这丫头，总是让人什么都猜不到……你会不会要我给你的遗产？”

苏小婉皱了皱眉。自己给莫老留下的就是拜金？“往后啊，你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吧，替我好好照顾他，拜托。”

苏小婉的目光沉沉。那句拜托。蕴含了无数的思绪。他这些字，显然不是同一天写的，因为写的时候这个地方提及一些，那个地方有提及了一些。绕来绕去，其实都是在重复。这一本笔记本，更像是一个日记。像是每天记录着她还活着的一天。而底下的那个字，写的乔丽。写了不知道多少次。像是练字。但是拿着这个名字圈起来的是一个爱心。写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用那个爱心叠起来的，是一句对不起……“封衍，你没事吧？”

这通篇，其实没有多少提及封衍，而是交代了莫南爵的身世。这在苏小婉看来。其实对封衍有些不公平。但是，莫老是个善人，莫南爵拥有东西，从来都不比封衍少，而且，莫老对他比对封衍还要重视。是真真实实的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男人眼底依然冷漠，眸色很深，看不出在想什么……“乔丽跟他是怎么回事？＂苏小婉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她想了想，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将自己知道的告知了封衍。“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猜的这样，但他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喜欢，是怀着遗憾离开的……不过你也别难过，她们现在相遇了，那些误会，肯定都解释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