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染晴已经死了,语带惊恐:“怎么会?”
沐雨这才战战兢兢的继续:“染晴将一封信交给奴婢以后,就找不到人了。刚刚宫里乱,不过好像萧侍卫也失踪了的样子,恐怕是被染晴一起带出宫了。那封信现在这里,王妃可要看?”
袁叶离拆开信,信上字不多,染晴一个商家女,只怕能学到这种地步就是相当的不容易了。王妃:跟随王妃一段时日,染晴所学远胜原本所想,对王妃只有感激,而无愧疚。王妃当日承诺,赠以黄白之物,且送染晴与兄长出宫,离了这是非之地。待王妃看到此信时,染晴与兄长已经离宫,往日王妃所言,染晴皆铭记在心。注:染晴还不至于看上其他的皇亲贵戚,王妃大可放心。染晴。若按传统看,染晴的信实是不成体统。但袁叶离清楚其底细——染晴傲慢成性,至少,若是旁人,绝不会用‘看上’这样词句,而应当说被威胁才是。沐雨又说了关于丽妃和卫越辰的消息,这两位醒来后,在天牢里待着,自然是没有人会放他们出来。现在不是去追查的时候,袁叶离放下信,然后往内务府及各宫而去。宫苑不多,最多的是宫门各处,以及各种有人在的地方。御膳房、内务府,现在宫中可算是无人可用,偏偏又是情势危急,如今有卫晟云在前头应付前朝询问与军队,她就能来一一安抚这些宫人。派人去?当真以为军队那么好使,一群顶多认识侍卫,在宫里纵然惊心动魄,也不曾见过行军打仗的人,见了那些守住他们的男人,除了怕这一个字,还能有些什么?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他们定出来的法子,没有一个史官会记清楚宫变里细节,要写也是写主子,哪里有章法可依?最难缠的是长乐宫,纵然人人知道好歹,可是那一双双怨毒的眼睛看着袁叶离,仿佛丽妃是个好的,不曾那样奴役过他们。再好一些,也就是麻木了,却竟然是没有一个,是心怀好意的。袁叶离死熬着那样的目光,可依旧没有半分退缩。她不是那等能耐着性子对一群奴仆慢慢讲话的人,那样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若是如此,她这个王妃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若是你们不肯从,就永世呆在这长乐宫里吧。”
淡淡言语,竟是全不在意他们生死。说到底,这是一群真正亲近过宫人,而且当中还有不少暗地里埋藏祸心的。现下留着不杀,是因为分不清好歹。可是就算分得清,也不会给他们一个好下场的。一个人袁叶离或许可以赌,但是一群人……她并不会天真的以为,以后会有人按着名册一个个寻回这些宫人,再次起事,为丽妃正名。远一些的,那就在和内务府说清了以后,一家家的宣告和安抚,而其他地方的,只有她亲自上门,才是最有效用的。一个一个宫门的解释完情况,天已大亮,袁叶离绕过一圈回到天阙宫,也并不十分顾得上礼制,在侧殿里见了曾经服侍过她的人,才从春燕口中得知了染晴的消息。染晴显然不信任袁叶离,她只寥寥几笔写完一封信,简直就是敷衍。却千方百计在这情况下,寻到联系春燕的法子,将详细的情况与她说了。她将锦囊、玉佩都送给了春燕,甚至留了寄信的地点,虽然是单向,总也比没有的好。袁叶离闭着眼,像染晴这样知道太多的人,她平常总是要查上一番,而且刨根挖地,都要找出有无细作可能的。可是如今她一句话也没有讲,只是简单吩咐几句后,就入了内室。说不出的累,挤压在心上。脱衣、换洗、用茶、就寝。这宫中虽乱,倒也折腾得出东西来给袁叶离用。秋鸢服侍着袁叶离解开发髻,再换衣裳,拉了床帘,袁叶离和衣倒在床上,一颗心依旧高悬,可她依旧累得不成样子,所以没能挣扎多久,就睡着了。天已大亮,微光迷迭。一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