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乾西宫第一定律又要生效了:凡是进乾西宫的人,都可以揍老表演艺术家秦源一顿。 但是对于这顿莫名其妙的揍,秦源表示很不服。 你想想,你好好的在家里,喝着酒唱着歌,突然就闯进来一个暴徒,上来就要揍你……你是什么感想? 秦源受够了,在这一刻,他做了个违背墨家祖宗的决定。 以后谁特么再来乾西宫揍自己,自己绝对不会再忍了,反正凤床底下不是没位置! 跟受的气比起来,就那点星光,不赚也罢! 不过……特么的好像还得再忍一次? 秦源相信钟瑾仪这女人疯归疯,智力应该还没残障,要是看自己二话不说就还手,而且表现得修为奇高,她应该只有一个想法:此子恐怖如斯,且有逆心,当即刻诛之! 于是只好不情愿地蹲下,抱头。 钟瑾仪是真的不想揍秦源,但是她觉得不揍他自己确实没法好好说话,于是揍之前硬说了几个字,“非吾愿,你且忍!”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秦源的心态就炸了。 等下,她的意思是……她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这还了得,她可是大宗师的修为,要是控住不住正气,自己不被她揍死才怪! 这个念头划过后,秦源就立即在地上一滚,躲到了一边。 然后大声,“大人,冷静啊,你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钟瑾仪拳头一捏,心想何为走火入魔?本使无非就是想好好说话而已! 可是却答不出来,只好咬牙又吐出几个字,“打完,再说。”
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了,秦源也就不客气了,怒道,“不是,你不打我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是吗?”
之前忍,是因为觉得她既然喊“抱头蹲下”,就应该不会杀自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人家都说控制不住身体了,难道自己还傻乎乎等着被打死? 钟瑾仪似被戳中了痛处,咬牙冷哼了一声,“是!”
随即就身影一闪,如电光火石一般朝秦源而去,秦源一惊,当即轻轻一纵,跳到了另一个墙角。 钟瑾仪心头微微一怔。 方才她虽然没有用出全力,但自信一般的好手是决计躲不开的。 不由心道,看这小太监的身手,竟仿佛有七品了? 十六岁便上七品么……比自己当年还快? 秦源缩在墙角,已经随时准备启动隐守,穿墙逃跑了。 不过,他现在好像发现了什么。 想了下,自己刚为内廷卫立了功,她确实没理由要揍自己,那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这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啊? 身为表演系的学生,心理学他倒是念过,尤其是精通女性心理学…… 要不然……试试看,能不能为这老女人治疗下? 治不好大不了再跑,治得好那又是一大笔星光,反正总比蹲着挨揍强吧? 于是他赶紧说道,“大人莫急,奴婢祖上三代行医,对此类心疾颇有研究,或可帮忙医治!”
钟瑾仪当即一愣,心中喃喃:此心疾,当真可医么?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去看过大夫,一方面羞于启齿,另一方面,她觉得这种病怎么可能有药医呢…… 当然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见了大夫,肯定会先揍人家一顿,也未必有医生敢给她医。 所以她索性就不去找大夫了。 但是,她又何尝不想治好,然后做个正常人呢? 于是又拼命地稳住情绪,说了三个字,“如何……医?”
秦源心想,按照正规程序,是要先全面检查一下身体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仪器,要说手工检查的话......算了,这老女人的身体有什么好检查的,再说她戴个面具,没准就是长得太丑,不好意思见人,一检查再吓到自己。 还是问问症状吧。 于是想了下,说道,“我看你平日见了下属就不这样,是不是对于陌生人才会这样?”
这个问题很隐私,若是一个普通小太监问,钟瑾仪现在早一个巴掌甩过去了。 可是一想,这小太监区区十六岁就有七品之资,怕是有些特别的传承,真能治也说不定…… 于是她点了点头。 秦源看她还挺配合,也稍稍缓和了下情绪,然后说道,“你这个吧,在我们老家,叫社交恐惧症,就是碰到陌生人就会紧张,不知道怎么说话。你先别急,这种心疾是很常见的。”
钟瑾仪皱了皱眉,心道此心疾名称何以如此古怪? 不过一想起还有很多人和自己一样,当即心神一振。 如此说来,或真有可医? 秦源继续道,“首先,你要消除见我的紧张情绪,我才能对你问诊。这样,桌子上还有半坛酒,你先喝了,我再与你详说。”
这倒并非胡说,喝酒缓解紧张是心理学界都承认的,最简单的例子,很多人在喝酒前是个闷葫芦,在喝酒后就能讲个滔滔不绝,就是这个道理。 钟瑾仪不喜喝酒,又不社交,因而平日里滴酒不沾,但是此时她很想试试…… 秦源见她似乎有些心动,于是说道,“大人先饮,小的去外头候着。不过要记得,千万不要用修为把酒逼出来,否则就无效了。”
说罢就走到了寝殿外面。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喝酒的时候她要摘掉面罩,秦源怀疑她犹豫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看到她那张丑脸。 钟瑾仪见秦源出去,想了一会儿,便鼓起勇气,摘下了面罩,然后举起了酒坛,不顾一切地,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心想,若是他胡说八道,再揍他也不迟! 月光透过窗台照进屋里,轻柔地洒在那张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绝美容颜上,清澈的酒浆如一条月下瀑布,闪着粼粼的波光,倾泻下去,入到那一方樱红轻唇微张的嘴中,清冷豪迈中带着成熟妩媚,恰是一副唯美的画面。 如果秦源看到这幅画面,一定会惊讶为何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遮起来。 半坛子的酒,钟瑾仪毫不犹豫地就干了! 喝完酒,她又戴上面罩,正襟危坐着,渐渐感觉喉咙如同火烧一般,同时身体逐渐发烫。 此时她只需稍稍动用正气便可瞬间将酒精逼出来,但既然想治心疾,她便依了秦源的话,没有动用正气防御,任由酒意在体内奔腾。 又过一会儿,她开始觉得头重脚轻,脚下轻浮。 不禁又心道,这便是醉酒的滋味么? 确是如坠云雾,飘然间可销百般愁绪。 感觉差不多了,她便喊道,“酒已喝,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