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穿行在夜空之中，不断地通过意识，向秦源“转播”实时画面。　　同时，偶尔也会融入它自己的理解。　　“这里土地松软，挖坑是极方便的。”

“草丛里有只山鸡，你能帮我尝尝它是什么味道的吗，主家？”

“树很多，但是我穿梭自如。”

“我是个机灵的纸人，这点是不是很明显，主家？”

秦源黑脸，用意识申斥了下它，“闭嘴，飞行时间不要说话。”

“事实上，我没有嘴，只是思维比较活跃。”

“你活跃过头了。”

“哦，那过头和不过头的界限在哪？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我可能很难把握尺度。”

“我特么......”　　秦源发现阿六是个话很多的纸人，想必阿大它们会很烦它。　　当然，秦源派它去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毕竟落日山那边可能存在大能，也许纸人一到那就会被打成碎片。　　碎片的话，粘起来也没用，只能重新做一个了。　　考虑到其他纸人都已是三品以上，只有阿六才五品，所以为了降低损失，秦源就派它去了。　　嗯，虽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他很快就被阿六的骚操作惊呆了。　　在离目的地大概还有两里远的时候，阿六忽然落到地面上，钻到一片巴掌大的枯树叶下面。　　然后，趴在地上，背着枯树叶，不紧不慢地向前蠕动......　　“虽然这样速度慢了点，但是安全是最重要的，我这样对吗主家？”

“我总是因为太聪明，而感觉与阿大它们格格不入。”

秦源当时就震惊地瞪大了眼，因为他根本没有指挥阿六这么做。　　这货智商真的高的有些离谱啊！　　而且，“安全最重要”的说法......已经深得他的精髓了啊！　　“难不成，这货跟阿大它们有所区别？这算什么，极品属性的纸人？”

早知道应该派阿五去的......咳咳，好吧，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这么想。　　阿六小心翼翼地爬呀爬。　　期间，文三赋又传音来催了两次。　　终于，在一刻多钟啊，阿六爬到了落日山的山顶。　　根据文三赋说的，找到了山顶上一块巨石，果然看到了坐在那的文三赋。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阿六在距离文三赋十余丈远的时候就停住了，一动不动地趴在枯叶底下，这让秦源很不满意。　　问它，“你是不是聪明过头了，都懂得苟了？”

特么的，聪明是好事，可是你们纸人都苟了，那老子还怎么苟？　　难道要我亲自过去查探周围是不是有埋伏，那要你们何用？　　就在这时，只听阿六说道，“地上有血腥味。虽然被处理过了，但是土壤里依然有残留，很显然这里发生过打斗！”

秦源顿时眉头一皱，借着阿六的意识闻了闻，果然闻到土中有一丝血腥味。　　“果然有诈！”

“难不成，余先生真的被杀了？”

想起余言行昔日风采，他不由心里一痛。　　可是，圣学会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三赋的催促又来了。　　“秦殿主，你搞什么鬼？为何到现在还未到？”

秦源想了想，回复道，“文先生，我怕是来不了了。”

文三赋大怒，“为何？堂堂殿主，说话怎生说变就变？”

秦源淡淡道，“我觉得，你如此急促地催促，有些不正常。若是当真要送名册，明日正午切来固西城，我会让守将放行。”

说完，立即让阿六观察文三赋的一举一动。　　巨石上，文三赋收到秦源的传音后，眉头紧紧一皱。　　随后，便跳下石头，叹了口气，说道，“他识破了，不会来了！”

话音刚落不久，只见阴暗处就走出来三人。　　借着阿大的视野一瞧，秦源立刻发现，其中一人正是百里暮云！　　不由头皮一麻！　　“糟了！文三赋是关阳炎的身边人，他想联合百里暮云杀我，就等于是关阳炎想杀我！”

“可是，我到底哪里出了纰漏，才让关阳炎对我起了杀心？”

他跟景王、庆王交好，以及此次随军出征陇西的事情，圣学会都是知道的，也不至于突然间就怀疑他，毕竟身为内应，他做这些完全说得过去。　　另外，在关阳炎离开那天，他觉得自己是通过了考验的，至少让关阳炎觉得，自己忠心于他。　　却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百里暮云出来后，冷声道，“此等小事都办不好，简直废物！”

文三赋虽贵为圣学会的高层，亦是大宗师，却在百里暮云面前只能低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　　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后，百里暮云道，“算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他是朝廷插在你会的奸细，要他务必早日除了他！否则，你们圣学会定然养虎为患！”

文三赋点点头，“好。”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会的余先生......”　　百里暮云冲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进了树林，带出一个浑身鲜血、奄奄一息之人。　　正是余言行！　　百里暮云一把抓过余言行，扔到文三赋的跟前，又道，“他知道得太多了，你知道该怎么办。”

文三赋点点头，“我明白。”

百里暮云说完，便立即带着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秦源此刻心噗噗直跳！　　余言行果然被出事了！　　不过，如果他是被百里暮云所抓，又如何有机会向自己通风报信？　　秦源想不通！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余言行没死，而文三赋准备杀他！　　想起与余言行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他那日说要为天下人而战时的笔直脊梁，秦源就没办法坐视不理。　　救不救，不是个问题！　　哪怕百里暮云没走又如何？　　自己如今已是气湖境的仙息，还是二品上阶的大能，再加上苏若依、小妖，要是还怕他一品剑霸，那算是白修了！　　秦源立即掏出木鸢，对小妖和苏若依说道，“上！”

木鸢在林中飞速而行，隐蔽而灵活。　　十余里的地，全速的话，也不过五六个呼吸的时间，一分钟不到！　　而此刻，文三赋看着躺地上的余言行，喃喃道，“余先生，我敬重你的为人。可是，我也是生不由己，勿要怪我！”

说着，便抬手，要往他额头拍去。　　而昏迷的余言行，对此还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文三赋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靠近自己，不由猛地一个回头。　　却见“秦殿主”神奇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没有说话，脸色微微泛白，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恐怖。　　文三赋愣了下，立即掏出一支玉笛横在身前，然后冷声道，“原来你一直都在！”

“秦源”一直没说话，只是笑得更渗人了，且一步步朝文三赋走去。　　文三赋倒退了一步，随后忽然手一抬，玉笛立即奏出一个尖锐的音符。　　那音符引动气旋，化作一柄锋利的匕首，飞速地朝“秦源”的胸口扎去！　　“秦源”躲避不及，“噗呲”一声，便被匕首穿过了胸膛。　　文三赋登时又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　　自言自语道，“都说此子修为超然，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却在下一秒，他发现眼前之人，“嘭”的一下，竟化作了一个纸片人，飘飘悠悠地从半空落到地上。　　文三赋大惊，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阿六躺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腿蹬了两下，忽然就躺直了。　　“主家，我......我胸口被人捅了一刀，可能伤到心脏了。我......死后，你就把我葬在桃花盛开的地方吧，那里......”　　“闭嘴，你有个毛心脏啊？补一下就好了，戏那么多干什么！”

秦源无语地呵斥了一下阿六。　　阿六这才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来，然后欢快地像叶子一样在空中打转。　　阿六这么一拖，秦源就赶到了。　　唰唰唰，三道人形立即围住了文三赋。　　文三赋想跑，但哪是秦源三人对手？　　很快就被秦源放倒在地，口吐鲜血，站都站不起来。　　“文先生，你身为总舵主身边的近侍，因何勾结外人，谋害我会志士？”

秦源看着他，沉声说道，“如果你好好说，我会给你个痛快。否则，旁边这位清正司的校尉，会给你提供最专业的刑讯之法。”

苏若依发现自己被秦源点名了，于是立即开始脸部表情管理，做出“狞笑”的表情，可凶可凶了！　　“哼哼，正好，姑奶奶我也有好些日子没闻见血腥味儿了，手痒得紧！”

一边说，一边捏着手指，头还缓缓地转了一圈，一副虐待狂的架势，大抵是从清正司牢狱里学来的。　　倒是颇有内味儿了？　　文三赋此刻已是脸色惨白，正要开口，却忽然之间一道狂潮般的剑气从远处飞来！　　剑气所过，草木皆靡，便是参天大树，亦无不被拦腰切断！　　秦源、小妖、苏若依三人并非毫无防备，当即纷纷暴起，闪至空中。　　那剑气呼啸而至，若是普通看来，已经穿三人之体而过，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宗师才能看出，那只是切中了三人的虚影。　　剑快，人也快！　　那剑过后，百里暮云和另外两个身穿黑衣的大宗师，便悄然踏空而来。　　“好俊的修为啊！”

百里暮云叹道，“我如你们这般大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强的修为。”

秦源淡淡一笑，“你确定，现在便有了么？”

“呵呵，好狂妄的小娃，难怪能合力杀了赤炎那笨妖。不过，本座可不是赤炎。”

“小娃？”

小妖找到了重点，不由咯咯一笑，“这么说，老娘看着果然很年轻。”

苏若依点头，“嗯，年轻貌美呢！”

夸小妖等于夸她自己，反正她们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就是了。　　百里暮云身边两个大宗师不约而同地眯起了眼睛，心想这两个女人脑子是不是多少有点问题？　　“百里暮云，如果你有把握杀了我，那敢不敢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这文三赋投靠了你，还是圣学会关阳炎要你帮忙除掉我？”

这个问题对秦源很重要。　　如果是关阳炎要杀自己，那么原计划就不可能实行了，他只能转而选择先杀关阳炎，然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收拢圣学会。　　百里暮云微微一笑，“小娃还挺聪明。本座自然有把握杀你，只是为何要告诉你？”

“说白了，你还是没把握杀我。”

秦源嘲讽道，“战场上我接过你一剑，区区一品剑霸，也不过如此，所以我才敢来这里。我知道你只是想演戏给我看，并没有走远。”

百里暮云不恼不怒，只是轻轻抬手，唤出三把意剑。　　风淡云轻地说道，“耍嘴皮子是没用的，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此时，秦源也已经召唤出了意剑，同时唤出了意琴。　　“噔噔蹬......”　　BGM响起，扛着音响的男人！　　同时，紫光升起，乃原创宝光之加成也！　　刹那间，小妖、苏若依只觉全身精神一阵，血气澎湃！　　百里暮云见状，平静的表情中，竟也难以抑制地露出一丝惊讶。　　“十六岁便二品之资，且身怀仙息，甚至还辅修了音家，且是音家奇才......”　　饶是他一品剑霸一生奇遇无数，机缘广纳，却也禁不住心中升起艳羡之念。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杀念坚定。　　“此子今日不除，他日怕是要成剑仙第二。”

百里暮云心念一动，其中一柄意剑骤起，划过一道细长的光线。　　没有丝毫外散的剑气，无声无息，对着秦源的眉心悄然秦源。　　此剑之快，是秦源、小妖、苏若依前所未见的。　　虽只发一剑，但周遭一切似乎都处在剑意的笼罩之下。　　这剑意让月色瞬间暗沉，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仿佛能将空气凝结成水，极大地压制了三人的身法速度。　　秦源心中暗道一声“好强”，与此同时轰然爆散三转仙息，身影如电一纵，终于堪堪躲过这一剑。　　却不等他松口气，第二剑又悄然袭来。　　嗖，剑至，只见光不见影。　　秦源想再闪已来不及，幸好横行早已召出，奋力一挡！　　“当！”

意剑刺于横行的蟹腹之中，撞出细密的火花，剑顶着横行继续前进，撞倒了一棵又一棵大树。　　“好强！”

秦源心道，白天那一剑自己虽然扛下，但看起来是因为程中原耗了他不少。　　现在看来，百里暮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　　一品，果然是大宗师间的分水岭，更何况他也有仙息，而且仙息的境界似乎也不低！　　百里暮云正要出第三剑，但此时小妖、苏若依已经和他身边两位大宗师动手，而其中一位大宗师，在小妖的进攻下，已险象环生。　　百里暮云无奈，只好将第三剑用来支援那个手下。　　毕竟，现在玉泉宗的大宗师已经越来越少了，能保一个是一个。　　那第三剑杀得小妖猝不及防，虽紧急闪避，但还是被划伤了胳膊，鲜血直流。　　小妖咬了咬牙，脑海中闪过一丝要变妖的念头，却终是忍住了。　　她不想变妖。　　秦源看到了机会，立即朝百里暮云劈出一剑。　　这一剑如长龙划过夜空，让百里暮云也不由眼睛微微一眯，竟也不敢硬接，选择了闪避。　　不过，此时他的两把剑也回来了。　　秦源心想，这么打下去，自己肯定救不了余言行！　　怎么办？　　就在这时，只听林中出现一人。　　“惊雷奋兮震万里，威凌宇宙兮动四海！”

伴随长吟，一雷劈下！　　正中一柄剑霸的意剑！　　那剑，竟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