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视频,显示时间为2003年5月7日,李辉死在矿场里的那一天。这时,林菁也登录了秦七汐的账号,开启了直播。“开播了开播了,听说修复了秦泗U盘里损坏的视频?”
“没错,现在全网都在传他勾结艾斯汀窃取华夏机密的事,如果这些视频里面也能找到证据,那就可以把他送上刑场了。”
与此同时,秦七汐已经打开了视频。随着屏幕的渐渐暗淡,画面呈现一片昏惑,只能通过一盏时断时续的白炽灯,来勉强看清视频里的场景。同样是一间隔热棚的内部,陈设十分简单,几张板架床,几个柜子,一张桌子,一个小型实验台。“咚咚咚”的声音传来,有人将摄像机摆在了桌面上,并挪动了一下,对准焦距。紧接着,画面里出现了李辉那张有些憔悴,又有些焦虑的脸。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袋和黑眼圈也绕了好几圈,看样子是严重失眠了。“现在是2003年,5月7日,凌晨3点,我是李辉。”
说完开场白后,他突然沉默了,一直看着镜头发呆。时间点点流逝,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今天就要下矿场了,我有点担心,听说北区的矿场十分不稳定,原计划下个月就拆除的,但最近突然在最深层的地方发现了新型材料,我必须去看看。”
“这种材料一旦接触地面的高温,就会很快变质,所以我只能长时间待在洞里进行研究。”
“唉。”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如果我没能回来,请将这个视频交给我妈。”
他清了清嗓子,直视着镜头,神色坚决。“妈,如果我牺牲了,不必为我伤心,因为我和我爸一样,把生命献给了祖国,我们为人类的伟大科研事业而死,你应该为我们感到骄傲。”
说着,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另外,你还年轻,以前因为我的存在,你始终不愿组成新的家庭,你怕我会不高兴,会不适应,怕我会被排挤、被欺凌。现在你没有牵绊了,就请你放手去过自己的生活!”
他注视着镜头,愣了几秒。“还有……”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扭捏起来。“还有我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直到离开也没能鼓足勇气向她表白。我房间书柜第三层的第三本书里,有一封信,上面有她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如果我没能回来,请代我把信交给她。”
在说这句话时,他的眼中神采奕奕,仿佛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从操场上款款走过的女孩。视频进行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无论是秦七汐还是林菁,或者直播间里近300万的网友,都为视频里那个戴着眼镜、眉清目秀的男孩感到心痛。他明明知道去了北区矿场,就很可能遇到危险,明知道他要找的材料在最深层,那里很不稳定,他明明怕得要死。可他还是去了。电脑屏幕上,视频还没结束。就在李辉有些落寞地向摄像头倾诉自己的担忧时,只听“吱呀”一声,似乎是门被推开了。李辉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接着黑暗中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看你们宿舍里还亮着灯,我就进来了,这么一大早就起来了吗?”
那是秦泗,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嗯,”李辉点点头,“陈思睿和顾大哥都去实验区了,我睡不着,就索性起来拍点什么,你手里拿的是?”
此时白炽灯的微弱灯光终于照亮了走过来的秦泗,而他的手里正拿着两样东西,一个白色的金属头盔,一个大约30公分高的圆柱形仪器。“这是我去总部借来的高韧性防护头盔,还有震动检测仪。”
秦泗说道,“你今天去北区矿场的时候把它们带上,那边地质结构松散,地壳运动频繁,记得随时观察震动检测仪上的参数,一旦数值超过警戒线,就立马离开矿洞。”
李辉听罢,先是愣了愣,然后满脸疑惑地问:“咱们这距离总部10公里路程,队里的车已经被队长他们开去实验区了,你难道是走路去的吗?”
秦泗笑笑,“路也不远。”
“什么不远!”
李辉突然抬高了嗓音,眼角却泛起了泪花,“晚饭的时候你还在,跑去总部要三个小时,你现在刚从总部回来对不对?”
秦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记住我说的话,北区矿场我去过一次,里面有很多不稳定地块,一旦一个点塌方,就很可能引发整个矿洞的坍塌。工人们把那些不稳定地块标记出来了,但不排除还有很多隐秘点,总之你进去之后,只能顺着安全路线走,明白吗?”
李辉沉默了一会,突然眉头一皱,眼泪崩溃决堤,刷刷刷地流了下来。“谢谢你,老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