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是准备放弃了吗？”

“我不是放弃。”

王屹神色忧伤，默默看向远方的天空，眼眶里突然缠上了泪花。“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他低着头，神色痛苦。“我们走到今天，不知背上了多少人的遗愿，可如今那狗日的漂亮国马上就要成功了，而属于我们的成功，到底还有多远？”

这一刻他是多么地愤懑，多么地有苦说不出。他们空有伟大的梦想，却在追梦的道路上跌倒了一次又一次，跌着跌着，有些人就永远留在了原地，最后剩下的一两个，是多么的形单影只。然而梦想，就像一颗远去的流星，拖拽着迤逦的尾巴，怎么追也追不上。“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秦泗看向王屹的目光，变得严肃，变得深沉。“可是我们已经没有资格气馁，也没有时间缅怀了，不是吗？”

他的目光，变得坚毅，变得决然。“如果我们不站起来，那十四亿华夏人民怎么办？如果我们退缩了，那黄沙下的那些人，他们何辜被埋在那……咳咳！”

说着，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胸口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王屹急忙起身帮他拍了拍背，这才让他渐渐缓过气来。一边拍着背，王屹一边责怪道：“这几天你伤口已经撕裂两次了，肺部感染也很严重，我怕还没等到我们的人造太阳升起，你就撒手人寰了！”

“呼……”秦泗长舒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这眼看就要好了的伤会反复恶化，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坐着轮椅。“老秦，你说我们的实验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一切技术都合格，全真空条件也达成了，为什么偏偏就成功不了！”

秦泗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今天早上，他们再次进行了两场类真空点火实验，在隔绝空气的密闭空间里，托卡马克装置能够比上次运行得更久，但还是无法做到自动重复。无法自动重复，装置负载就会越来越高，最终导致系统崩溃。他没想到即便理论完美，但实践起来依旧困难重重。到底要怎样，才能成功？他似乎也和王屹一样，被困境搞得有些迷茫。“带我出去走走吧。”

他遥望着远处的城市，轻声开口，“我想去趟医院，看看苏瑄，远远看看就好。”

王屹点点头，没有阻止，也没有规劝，说了一句“我安排”，便率先离开了会议室。半个小时后，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色汽车穿行在京州的大街小巷中。秦泗换上了一身蓝白相间的病服，胸前印有“京州市立医院”的图案。最终他伪装成了市立医院的病人。“叮咚！”

一声提示音，从身旁王屹的手机里发出，他急忙拿起手里一看，顿时眉头皱在了一起。“老秦，情况不太妙啊。”

他有些担忧地说道。秦泗正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着外面繁杂的街道。“是漂亮国那边又有新的进展了吗？”

“嗯。”

王屹点点头，“上面得到可靠消息，漂亮国计划将在当地时间1月20号上午11点，正式点亮他们的人造太阳，届时可控核武的生产也会开始。”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上面推测，漂亮国一旦点亮人造太阳，就会立刻对我们发动政治或者军事制裁，所以组织上要求我们，务必赶在漂亮国之前完成实验。”

秦泗默默转过头，躺在汽车座椅上。漂亮国的1月20号上午11点，也就是京州的20号晚上11点，只有5天时间，可以说已经迫在眉睫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整理着实验步骤。不一会，汽车缓缓停靠在市立医院大门外，王屹从后备箱取来了轮椅，小心翼翼地将秦泗扶了上去。带上大号口罩和长长的鸭舌帽，再配上一个黑色的眼镜框，秦泗俨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没人能认得出来。抬头望向医院的大楼，他的心情十分复杂。马上就要见到妻子了。多少年的愿望，即将在下一刻实现。可他的心里，却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