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相伯也扶了扶自己的额头，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道：“小姑娘，此乃何物啊？”

“马先生，这东西啊，叫做手机！”

秦七汐回应说：“有了它，上可看天文，下可看地理，片刻之间就能目睹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景象，还可以千里传声，即便一人在魔都，另一人一人在北平甚至漂亮国，都能进行实时交流。”

秦七汐只能这样跟他们解释手机的作用，不然说得再多，他们也不明白。“这样巴掌大一个小物件，居然有这般神通？”

马相伯不愿相信，周围人自然更不信，一个个眉头都拧成了一股绳。“虽说看着不像凡物，但要说它能完成这么多事，我是不信的！”

“从魔都到北平，即便是火车也要开上一天，这个什么手机，片刻就能把话带到？”

“她一定是什么江湖术士，这手机兴许也是什么邪术法器，而她到此也必有所图！”

诚然，封建社会的人宁愿迷信鬼神，也不愿相信科学这种东西，尤其是连理解起来都困难的时空穿梭。“不，我相信！”

说话的是马相伯，他颤颤巍巍地坐直了身体，看向秦七汐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敬意。“对待未知的事物，我们应多加探寻，而非以固有思维去看待，如今西方发展程度领先我数十年，许多新奇之物令人叹为观止。如若百年之后，我华夏强盛，届时以科技之力送姑娘来此，也未尝不可！”

马相伯发话，四周群众的质疑声渐渐平息，只是有许多人依旧不愿信任秦七汐，一脸悻悻然。“小姑娘，既然你来自后世，那必然知晓过往历史，那我问你，老朽我几时谢世呢？”

马相伯问。问起自己的寿命，周围人也都来了兴趣，要说让人好奇心最重也最关注的事，莫过于自己还能活多久。秦七汐恭敬地弯下腰，道：“马老命至百岁。”

“哈哈哈哈……”秦七汐话音一落，周围人捧腹大笑。“果真是江湖骗子，你不知马先生寿命，就说马先生长命百岁，甚是圆滑！”

“原形毕露了吧，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九十多年后来的！”

秦七汐十分无语：“马相伯，阳历1840年4月7日生，于1939年11月4日溘然长逝，享年百岁，我说马老命至百岁，并不是恭维之词，而是事实如此。”

她就是在魔都上的大学，对马相伯的生死时间极为熟悉。说出了具体年月日之后，刚才笑得极为猖狂的几人默默闭上嘴，不再反驳。而马相伯则一脸惋惜，摇头苦闷道：“唉，竟只有不足十载余年，可叹可叹！”

秦七汐眉头一皱，马老竟然在惋惜自己活不长了，这和她印象中的老先生不太一样啊。此时，现实世界的实验室中，林菁正将手机对准大屏幕，实时直播这幅画面。就在不久前，针对国外的网络限制解除了，一瞬间就有上百万外国网友涌入直播间，并且一上来就看见了这一幕。“这老头谁啊？这么怕死？”

“活一百岁都不知足，你们华夏人不会全是些缩头乌龟吧？”

“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真正的华夏’吗？还让我们看看，就看这个？”

面对外国人的嘲讽，国内网友也不示弱，急忙怼回去。“闭上你们的臭嘴吧，马老绝不是窝囊之辈！”

“马先生一生为国，行事光明磊落，不像某国总统，喜欢背地里使坏，诡计被孤雁大佬识破，这下无处可藏了吧？”

漂亮国网友十分恼怒，“不要支开话题，就谈眼前看到的，你们所谓的复旦大学创始人，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大家亲眼所见，有什么好狡辩的？”

“对，承认吧，缩头乌龟！”

随着进入直播间的国外网友越来越多，嘲讽的声音也一重盖过一重，很快华夏网友就怼不过了。而此时，大荧幕上的马相伯仰起脸，一丝悲伤洋溢。“可惜啊，无法再多活几年！”

这下国外网友更是笑出了声。“看看，这下真没办法狡辩了，你们华夏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窝囊废，你们所谓的历史名人，什么民族英雄故事，都是杜撰的谎话罢了！”

这一刻，华夏网友也没再反驳了，所有人都亲耳听见了马相伯说出想多活几年的话，事实摆在眼前，根本就无力解释。而另一个时空里，秦七汐也同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马相伯：“马老，您……”不应该不应该，她有点怀疑是不是时光机出了问题，或者眼前的老人根本不是真的马相伯。“小姑娘，你可知我马某这一生，历经华夏之强盛，也历经华夏之衰颓，而如今灾难降临，我却不能为国捐躯！枯骨一具，但尽绵薄微力，却无几载残年！”

“国危矣！”

马相伯的泪花，已然在眼中打转，“国弱尚未重兴，家破尚未重复，我卑微老朽，安能独自苟死！”

“唉……”一声长叹，他仰面朝天，潸然泪下。周围数十人感同身受，纷纷掩面而泣，秦七汐也愣住了神。半晌，马相伯回过神来，叹道：“我并非畏死，只是活着，还能为复国大业尽一份力。死了，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常有人赞我高寿，然国无宁日，民不聊生，老朽无德无功，每嫌多寿多辱！”

秦七汐明白了，马相伯叹息自己活不了几年，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想着如果能够活得久一天，就能多为国家做一份贡献，如果死了，复国大业就又少了一份力量。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死亡相比于活着更容易，死了一了百了，反而是种解脱，可活着，就要担负起责任，这样的责任往往压得人喘不过气。这让秦七汐不由自主想到了秦泗。他和马相伯，也是同一类人吧？感觉秦泗的一生都在重担下活着，他要建设祖国的未来，要完成和战友们一起许下的愿望，要面对自己犯下的过错，要弥补对妻子和女儿的亏欠。原来他的一生，从始至终都在赎罪，所以相比于活着，也许他更想死了。直播间里，有人专门将马相伯的话翻译成了现代华夏语和西方语，直接贴在公屏上，让外国网友好好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