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群医护人员赶来，把老申推进了手术室。秦七汐和小顾急忙跟了上去，而老申的女儿则慢吞吞地走在最后。就在小顾一脸焦急，秦七汐也担忧地捏紧了衣角等待时，她却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其实她表面虽然看起来平静，但脑中却仿佛闪现出了一副惨白的世界背景。这和当初母亲去世时的感觉一样，耳朵里似乎一直回荡着轰轰轰的响声，自己就像脱离了周围的一切，面前的人来人往，手术室上“急救中”的指示灯闪闪烁烁，甚至有人在自己耳边大声呼唤，都好像无法察觉。说来也挺奇怪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盼望着这个父亲早点死，无论对谁称呼，她都把他叫做“老不死的”。她认为这个父亲只有死了，在地底下找到母亲，才有机会弥补自己的亏欠。可如今真当死亡降临到那个垂垂老者的头上时，她却又变得像当初失去妈妈那样精神恍惚。难道说自己对他的恨，是假的吗？“妈。”

“妈！”

连续两声呼唤，她方才转醒过来，发现小顾已经来到跟前，正用责备的目光瞪着自己，大声道：“你真的不懂他！”

“啊？”

她有些茫然，木讷地抬起头。“从小到大，你一直在我耳边数落外公的不是，你说你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他，你说他对家庭不管不顾，但你根本不知道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

“其实他受的苦，比你多得多！”

她不知道小顾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他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果然，只见小顾取下背后的书包，然后迅速翻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模样十分老旧的铁皮盒子，盒子表面生了锈，许多地方坑坑洼洼，岁月留下的痕迹十分明显。“我想你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吧？”

小顾说着，便“咔哒”一声掰开了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纸，还有一张褪了色的老照片。“外婆当年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的时候，我震撼了很久，还大哭了一场。”

“她说我们家所有人都讨厌的外公，但其实外公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是外公代替她承受了所有的委屈。”

“她说外公之所以很少回家，之所以开个面馆方便别人，然后还把所有的钱都捐出去，是因为外公在赎罪，赎她几十年前犯下的罪！”

老申女儿一愣，难道父亲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家里，真的藏着这件不为人知的故事？她感到背脊有些发寒，小顾的声音很快就再次传来。“外婆告诉我，几十年前，在你还没有出生的到时候，她生了一场大病，很快就要死了，必须立刻做手术。”

“但手术费实在太高，外婆和外公无论如何也凑不够那么多钱。”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位医生，为他们筹集了几千元善款，还自掏腰包帮助他们，也正因如此，那位医生耽误了自己的治疗，不幸去世了。”

“这可都是为了救你和外婆啊！”

小顾满脸痛苦，眉头紧皱。“他救了一辈子人，最后同样也是为了救人，还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如此伟大的牺牲，凭什么有人能瞧不起一心只为帮助他人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