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在企业家聚会，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一般，眼睛里有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成熟和沉稳。”

老秘书长捧起茶杯，念叨着与王涛的相识，回顾起王涛的成长之路。王涛半坐在他的身边，非常恭敬。“但是，”夸奖过后，迎来了转折。老职业病了。老秘书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记得最早看到这个改制方案的时候，是回天鞋业作为主导，但是你今天实际签订的却是如风鞋厂。”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对于上边来说，肯定是希望能跟大企业合作的”老秘书长轻声解释道。王涛表达了理解，如风鞋厂到现在成立了还不到半年，谁来合作都难免有些顾虑。“我过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想刚从橡胶厂出来，再转到别人的企业下。”

老秘书长微微一笑：“果然，跟我女儿说的一样，她说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我看来你更像是刚学会捕猎的小老虎，什么都想好奇地咬一口。”

“谢谢夸奖，商人没有野心也就跟咸鱼没有什么区别了”王涛说道。老秘书长扫了一眼改制方案，喝了一口茶水，好像下定了决心。“改制可以，但是你的股权不能太高。”

王涛眉毛一挑，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凭什么？”

“如果不是我的介入，橡胶九厂的倒闭是早晚的事情，等到那个时候一堆烂摊子还能值多少钱？”

“就说现在，现在橡胶九厂还能有多少能估的上价格的设备？”

老秘书长等王涛说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看上的是九厂背后的橡胶原料稳定，场地位置和人员稳定，如果你要重新开一家，三五年的时间都做不起来。”

王涛不置可否：“没有价值的东西是不会有人争夺的。”

“这样，我也让一步，如风鞋厂要橡胶厂80%的股份，剩下的20%充公。”

老秘书长想说什么被王涛拦下。“您是不是担心我年纪小、根基浅，风险太大，很难做成。”

“这样，我按照最新推出的增值税方案，年底纳税一百五十万，做成按照我的方案来，做不成我按您的方案来。”

增值税制的新方案出台于1984年，只在12个行业内试行，1994年范围才会扩大到全工业，并将价内税改为价外税。按照13%的税率计算，如风鞋厂1990年要做到一千余万的营收才能完成。对于王涛来说，轻而易举，只要保持正常运转便可做到。老秘书长沉思了一番，看出了王涛想要偷懒，故意制定出来一个轻松的目标。“五百万。”

王涛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几经推辞后最终接受了这个目标。这也是王涛重生以来，为新生制定的第四个目标。临走前，老秘书长说道“现在橡胶厂以承包的形式交给你，过几天文件就会下达。”

承包的意思就是说王涛拥有对橡胶九厂的一切权利，除了拥有权。能不能啃下这块骨头，一切都聚焦在五百万的纳税目标上。对此，王涛也很满足，毕竟现在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老秘书长下了这个决心也是顶住了王涛难以想象的压力和非议。俩个人走出办公室，已经快午夜12点了。王涛一直把老秘书长送到车上才回来，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这，又是一场豪赌。年营收要做到四千万，现在已经是三月了，目前只做到了两百万，距离目标还很远。而博览会上签下的订单挣到的钱也用于发放了橡胶厂的职工工资。转眼间，账上可动的钱又剩下了几千块钱。做生意，真是像做过山车一样，时而谷底，时而冲上云霄。“时间也不早了，都快回去睡觉吧。”

王涛看了看还在等他的合伙人们，个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反修，以后二狗就去那里睡吧，要是你方便的话。”

调侃着，王涛看了一眼高琳琳。李反修白了白眼：“没问题。”

王涛很是看重仲前进，想必之下，自己不过是个狗腿子，鞋厂想要发展就离不开与国际接轨，精通多门外语的仲前进以后就是贴身秘书。一个足足一千块钱整的工资！这个时代最缺的就是人才，求贤若渴的王涛愿意给人才更高的待遇。所有人都散去，只剩下了王涛和陈娟。王涛转过头，疼惜地看着她：“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不要，我陪着你就行”陈娟亲昵地拉着王涛的手，撒娇道。“也行，我办公室有个弹簧床。”

夜已经深了，台灯下，王涛还在思索未来的方向。心爱人就在一旁已经熟睡，刚想拿出来烟草提神的手又缩了回去。接下来，肯定要继续扩展省内省外的市场，等改制后的橡胶厂进入正轨，产量会连翻好几翻。管理人才还是太欠缺，本想忽悠着郑天赐留下，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从樱花国订购的设备尾款还没付，还有半个月的期限。这么大的厂子，没有强大的资金简直寸步难行。洲运会将在9月举办，现在估计开始招商了，这件事也是迫在眉睫。提到洲运会，王涛想起了木宁。摊开纸，王涛写了一封信。情真意切的道歉后，分析了一个各大品牌的优劣，提醒了几处避坑的地方，公正地给出了一个建议。三淼县健身宝大楼，四处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三楼的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忽然，静悄悄的环境被传真机的声音打破。彻夜未眠的木宁看着来自这个“好弟弟”的信，双眉紧锁，凝神思考。办公桌上的品牌合伙合同已经从一份、两份，变成了十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