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哥，你想做什么？”

李反修实在是看不懂为什么王涛一会发火，一会求饶，情绪变化如此之快。“你不会想跟他同归于尽吧……”高琳琳挑动杏眼，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自己吓了自己一跳。王涛点着一根烟，美美地抽上一口：“我有那么傻吗？”

“我跟你们打赌，金前进今晚上就得到，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我先眯一会了哈，养足了精神，准备晚上的战斗。”

就在王涛刚脱下鞋子，躺在沙发上闭眼睛的时候，张桂英忙里忙慌地赶到鞋厂来了。“小涛，你快去管管吧，你妹妹非要退学，她不想参加高考了。”

王涛坐直身体，微微一思量：“没事妈，你跟我详细说说咋回事。”

早早就给家里装了个座机，家里人还做了一个小布盖上防尘防脏。为了省这点电话费，张桂英连个电话都没打，老一辈过日子精打细算着呢。在车上，张桂英说起了妹妹的近况。高三刚入学的时候摸底考了个中上游，老师也说能考上的机会不大，可以努力拼一拼。可她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对象，好像是个初一就辍学的混子。王涛的脑海里立马浮起一个画面，一个小混混，平时喜欢骑着一个二手改装的摩托。一拧油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招引全大街的人一齐看去。小混混叼着烟，心满意足，很是享受被万人瞩目的眼光。王涛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在考虑这件事。妹妹名叫王芳，已经成年了，前一世父母出事后发愤读书考上了中专，赶上了“包分配”的最后一班车。这一世，父母安然无恙，王涛出人头地，家里的条件好了，王芳也就失去了努力的动力。“这小丫头！”

王涛自言自语道。刚回到筒子楼，王建国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声隔着楼道老远就听到了。“王芳，你哥不混账了，你混账了是吧？”

“你不好好考学，将来有什么出路，还跟我和你妈那样汗水摔八瓣，出苦力吗?”王建国叉着腰一通训斥，王芳躲在陈娟的后面，时不时顶两句。王涛走了进来，看清了屋里的情况。“王涛，你快管管你妹妹吧，我是管不了了，说一句，她能有十句等着你，都是歪理！”

王建国气哼哼地坐下，往嘴里灌着凉水。“小芳，你跟我进来，咱俩聊聊”王涛安慰了父亲几句，转头看向妹妹。陈娟也劝道：“去吧小芳。”

王芳畏缩缩地抬起头，跟着王涛走进了卧室。双手交叉于胸前，一个麻花辫一甩一甩的。一看就是到了叛逆期。王涛看了一眼妹妹的“富家女”打扮，不用问，全是陈娟给她买的新衣服。前世的这个时候，妹妹还在捡别家大她几岁孩子的衣服穿，这一世，物质是不缺了，可心灵世界遭殃了。“跟你哥说说，”王涛凑近了王芳，挑了挑眉：“咱俩是一头的，你跟我说说，我去劝咱爸妈。”

王芳嘴边两个酒窝深陷，笑得像一朵花：“真的吗？”

“真的啊，我还能骗你不能”王涛说道。王芳仰起脸，脸上露出花痴的笑容。“我觉得他好帅啊，骑着摩托车特别拉风，就像郭富成一样。”

“他说学习没啥用，人要是想有出息就得在社会上练，整天闷头学习只能把自己学傻了。”

“上回我放学回家有几个人围住我，还是他出面给我解围，呀！太男人了。”

王涛嘴上挂着笑容，连连点头。可心里已经快要吐血了。这种老掉牙的桥段，也就是骗骗年幼无知的妹妹了。“他说自己还要下海创业，我还借了他不少钱呢。”

“哥，你怎么了，哥？”

王涛已经吐血身亡了，交友不慎是很多人走上歪路的原因。尤其是女孩，很多父母对其进行严格的家庭教育，在高压的环境下，有的女孩因此逆反的心理越来重。“你就没提我的名字？”

“提了，他说你指不定是什么盲流子呢，东关、西关，哪个县都挂不上号。”

“……”“没事，小芳，咱俩是一个战线上的，走，我去看看我妹夫去。”

王涛打开门，回头跟陈娟说了几句，拉着王芳走出了家门。菲亚特停在了一家舞厅门前，昨天还在这里抓到了两个倒爷。“小芳，你先上去，我买包烟。”

王芳哦了一声，上了楼。舞厅里几个看场子的小青年在围在一起打牌，白天没有客人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行啊四猴，昨天输了那么多，今天还有钱?”“嗨！人家不知道从哪谈了个小对象，可有钱了，家里父母在矿上都提副科了。”

“哎呦！以后不能叫四猴了，得叫四哥了。”

几个人盯着四猴，一脸的羡慕，四猴猥琐地笑了。“四猴！”

王芳站在门口，对着卡座娇羞地唤道。众人一齐起哄，喊着“嫂子来了”，四猴啐了一口唾沫，捋了捋郭富成同款的发型，颠颠地跑去。“我哥来了，说要看看你。”

“哦，行啊，我正好带着他玩几天，端茶倒水干不了，要不就安排个扫地的活吧。”

众人接着又起哄，喊着“对大舅哥太好了”、“人家这是一家人啊”的话。王芳扑哧一声笑了：“我哥可是开小轿车的，你可别自不量力了。”

“哦，开车的啊……”四猴眼咕噜一转，原来就是个开车的司机啊，就算不是，说不定车还是从哪借来的，跟自己一个情况。应该是来探探情况的，自己可得好好表现，蒙混过关可就攀上高枝了，下辈子不愁吃喝了。正思量间，王涛等到了大狗，俩人一齐走上了楼梯。一辆从魔都来的飞机稳稳地停在了机场。精神焕发的金前进从飞机上走了下来，望着一片苍茫的大地，嗓子眼呜呜了半天，没有憋出来一句诗句。无所谓了，这一趟来就是要拿下王涛的鞋厂。如探囊取物一般。明晃晃的太阳让金前进觉得有些扎眼，只好伸手去挡。“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啊！”

接待的专车一路拉着金前进朝着如风鞋厂走去。省区的经理还在倒苦水：“金总，现在如风鞋挤占了咱们不少市场，大家都快撑不住。”

“多大点事，今天过后如风鞋厂就是咱们的了，把音量调大！”

省区经理一听这话，再一看金前进的表情，顿时闷过弯来，殷勤地拧大了音量。一、二、三、四，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放着聒噪的音乐，金前进的身体随着摇晃，专车朝着如风鞋厂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