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女孩子跟他喝咖啡或者吃饭主动要结账的,巫秋灯看了眼账单,掏钱的动作慢下来了。两杯咖啡一杯茶,两千二百八十八,完全超出了巫秋灯的心里预估,怎么会这么贵?她看了下单价,黄莺的猫屎咖啡一杯就要998,一千块一杯咖啡?巫秋灯囊中羞涩,帐都是黄莺来管,前几天这个小花痴才把全部家当买了贺氏企业的股票,现在她们除了饭钱,多一张毛票都没有。贺古看出她的迟疑,他拿过账单:“怎么让女孩子买单,我来吧!”
他唤来经理,给了他一叠百元大钞。他们走到门口,贺古打开车门:“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谢谢。”
巫秋灯婉拒。贺古正准备弯腰坐进车里,巫秋灯突然喊了他一声:“贺先生。”
“嗯?”
他直起身子疑惑地看着她。“说好了请你喝咖啡的,这笔钱从捉鬼的费用里扣掉吧!”
她说的认真,眼神也一本正经,在夜色中,她白色的长裙好似道袍一样,仿佛从某幅仕女图上跳下来的女子,和这个现代的社会那么格格不入。“不必了。”
“要的。”
她坚持着。她这种小坚持也许在贺古的眼里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只是含糊地点了下头跳上车走了。开了一段路程,快拐弯的时候他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还能看见巫秋灯白色的修长的影子,在深夜里倒像一个女鬼。鬼,鬼,鬼,什么时候他的生活竟然被这些东西给缠绕着了?黄莺意犹未尽地嗅完贺古的车尾气,巫秋灯看她那副陶醉的样子:“是不是很好闻?”
“简直延年益寿啊!”
她倒不以为杵,伸了个懒腰:“好累好困,秋灯,我们回去睡吧!”
“睡什么睡?现在分秒必争,我们去找李黎明。”
“李黎明是谁?”
她眨巴眨巴眼,立刻反应过来:“那个烧死的女人的丈夫?白天不是不在家吗?现在还去?”
黄莺被巫秋灯不情不愿地拖到了白天才来过的那家,这一次开门的是一个男人,巫秋灯一眼就认出来他是照片上的男人,尽管照片被烧的黑乎乎,但是这个男人很有辨识度。他算是一个帅哥,不过他和照片上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显得苍老很多,个子很高,但是背却有些佝偻。“你找谁?”
他狐疑地打量她们,眼神很戒备。“李黎明?”
黄莺直呼其名,他有些意外:“你们是谁?”
“我们有一些关于你前妻的事情来找你。”
巫秋灯说。听到前妻这个词,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我没空,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他说话间就要把门关起来,巫秋灯将门抵住:“如果不希望你现在的妻子听到的话,请你跟我们出来说话。”
他停住了,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在询问他:“谁呀?”
他犹豫了一下,回头对屋里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跟着她们下楼,走到楼下的一个小花园里,点燃了一支烟:“又是派出所的?我说过了她出事的时候我不在现场,和我无关。”
他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穿着灰色的衬衫,衬衫的领子都有些破了,看来他过的不太好。“李先生,首先说明的是,我们不是派出所的,我们是天师。”
“什么天师?”
他没听懂。“捉鬼的天师。”
他的手抖了下,烟从他的指缝里掉落下来,烟灰掉在他的裤子上,他急忙使劲拍了拍裤子,把烟头踩灭。“你说什么?”
他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你前妻的鬼魂是不是会经常来叨扰你?”
他站直了身子,身体十分僵直,鬼魂二字可能吓到了他,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们半晌:“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有事先回去了!”
他转身就要走。“李先生,我想你前妻肯定回来找过你不少次是吧?”
他站住了,他前妻是不是来找他,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自从他老婆死之后,他每夜都会做恶梦,梦里有一团红红黑黑的影子,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站在他的面前哭,一直一直哭,让他苦不堪言。他原先是做工程设计的,每晚画图纸,每次当他深夜埋头画图纸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窗边站着一个女人,却总也看不清她长的什么样子,他一扭亮灯就不见了。他跑去看心理医生,诊断也就是精神压力过大,他只好把工程设计的工作辞掉,做一些比较轻松的工作,收入也相应少了很多。原先的房子卖不出去,他只好搬到他母亲家来一起住,去年他妈妈去世了,他就一直住在这里。“李先生,你不是神经衰弱,是你前妻的鬼魂一直在骚扰你。”
花园里很幽暗,他们的头顶上只有一盏很微弱的路灯,路灯上还被非常多的小虫给糊住了大半部分的亮光,在这样的气氛下,李黎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们是说,我经常看到的不是我做梦或者眼花,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他不敢置信地问。“世界上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李先生,我想你也是过的很痛苦,想结束这个痛苦吗?”
他怔怔地看着她们:“怎么结束?”
“告诉我们你前妻的事,包括她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