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贺古真的让老刘送完贺焕颜上学之后停留在学校门口等她放学，他还特地去贺焕颜的学校里打听了一下，拐弯抹角地问了问贺焕颜最近的状态和学习情况，看到贺家大少爷亲自过来关心妹妹的学习，教导主任，校长和副校长全来了，每个人像唱赞歌一样表扬了贺焕颜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五好青年，贺古听了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有，最后校长居然把话题引到赞助这个方面上来了。学校后面有座后山，学校想把后山那块地开发了扩大学校，在那里建一个植物园，但是庞大的资金开销学校拿不出来，正好贺古今天送上门来，岂能这么容易就放过？贺古笑笑，赞助不是不可以，支持一下教育事业也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大事，他说：“这件事情可以去我的办公室里谈，关于我妹妹焕颜就请各位老师多费心了。”

见事情有戏，校长点头如捣蒜。问了一圈，什么都没问出来，贺古准备晚上一定要跟着贺焕颜后面看看她究竟去哪里。杨梅今天带了很多大闸蟹过来，说是朋友送的，请贺夫人做香辣蟹给她吃，她说：“我妈妈没有您的手艺，好东西也被她糟蹋了。”

杨梅的吹捧贺夫人很受用，晚上贺夫人亲自下厨捧出一大盆香辣螃蟹，红色的辣椒黄色的螃蟹看上去令人垂涎欲滴，贺古没有什么胃口，贺焕颜也是，她吃得很少，杨梅问：“怎么，焕颜不爱吃螃蟹吗？”

“不是。”

她说：“只是这个螃蟹太辣了，吃完了嘴巴会肿。”

她吃完饭依然打了个招呼就飞快地上楼了，贺古看着楼上忧心忡忡，贺夫人往贺古的碗里夹菜：“小女孩有小女孩的心事，她现在在保持身材呢，别担心她了！”

连杨梅也觉得贺古想的太多，不过晚上贺古准备偷偷跟着贺焕颜看她到底去哪，杨梅自告奋勇也要陪他一起。吃完晚饭，贺古和杨梅在花园里走了一会，等了很长时间，大概有十点钟左右了还没见贺焕颜从房里走出来，杨梅打了个哈欠，看着楼上贺焕颜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她说：“看来今晚焕颜是不会出去的了，你会不会想太多？你太紧张你妹妹了，也许只是和同学玩一玩，不必那么紧张。”

贺焕颜的窗口飘荡着粉色的窗幔，透出粉色的灯光，一切那么迤逦浪漫，贺焕颜的生活里都是童话世界，除了发生过剥皮鬼的事情，还好她忘掉了那一段黑暗的经历。她没有遭受过任何艰难困苦，特别是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贺古既不想让她冒险，也不能让她冒险，如果等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切就来不及了，所以他宁愿自己当个紧张大师。“杨梅，你听过一个童话故事么？”

贺古看着贺焕颜的窗口，她的影子映在窗帘上，好像在镜子前打扮。“什么童话故事？”

“有个国王，他有三个女儿，长得非常美丽。有一天国王发现他的女儿们每天早上都起的很晚，而且非常疲惫，她们的鞋子都是破破烂烂的，就算换上了新的鞋子，第二天也会烂掉，国王就很奇怪，他派守卫在公主的门口守着，可是一个晚上都不见公主从房间里出来。等到第二天公主们还是疲惫不堪，鞋子仍是破的，国王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贺古的故事勾起了杨梅的兴趣，她仰着脸等贺古继续说下去。“国王在全国找了一个很英勇很聪明的勇士来查这件事情，后来勇士查到原来每天晚上，公主房间的地板都会裂开一条缝隙，公主们顺着缝隙里的楼梯往里面走，竟然是一个很庞大的地下王国。那个王国里有三个非常帅气的王子在等待着她们，她们整个晚上都会和王子们跳舞直到把舞鞋跳烂掉为止。”

“哇，好浪漫。”

杨梅捧住腮像个小女孩一样啧啧赞叹。“浪漫么？其实一点都不浪漫。”

贺古说：“那三个王子是妖怪，变成王子的模样为的就是蛊惑公主的心，然后占领这个国家。”

“呀，那后面的故事就不好了。”

杨梅直起身子：“你是担心焕颜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不觉得总是深夜见面太奇怪了么？而且就算是个普通人，我也要狠狠骂他，约我的妹妹不是可以，但是最起码要光明正大呀！”

“啊呀！”

杨梅夸张地去摸他的鼻子：“我要是有这么帅的哥哥这样处处为我操心，保护我的话，我就幸福死了。”

她的手在初冬的季节里还带着暖暖的温度，落在他的鼻子上一股很香的香气传过来。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杨梅戴了美瞳，显得眼睛更加有神，可是贺古竟然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巫秋灯的眼睛，长长的微翘的睫毛，雾气蒙蒙的眼睛，当她凝视着贺古的时候，整颗心都会揪起来。他装作无意地躲开了她的手，杨梅并不以为意，她的情商太高，看来没什么事会让她感到不快。等贺古再抬起头，贺焕颜投射在窗帘上的影子突然消失了，他往客厅大门口看过去，贺焕颜出现在门廊下，贺古急忙拉着杨梅躲到大树后面，贺焕颜在门口四处看了看，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大门口走过去。为了这次跟踪，杨梅特地换掉了她的高跟鞋，找了一双平底鞋，她显然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显得很兴奋。贺焕颜走出贺家的大门，拐过一条街口，在一个相对阴暗的角落里停下来。贺古的家在一个山坡上，一整块地都是自己家的，所以这附近没有别的人家，非常僻静，以前贺焕颜晚上要出去的话总是坐老刘的车出去。贺古和杨梅藏在她对面的一个雕塑的后面，距离很近，他屏息一动不动，贺焕颜站在那里缩着脖子，刚刚大雪过后的深夜非常冷，她到底是要来见谁？贺古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贺焕颜要见的一定不是寻常人，什么样的人会约在这里见面？终于，贺古都没看清那个人是怎么出现的，就看到从贺焕颜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从后面张开臂膀把贺焕颜抱在怀里。她果然是来见一个男人！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让贺焕颜如此神魂颠倒？贺古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脸，因为他们的头顶上正好有一盏路灯，虽然不算特别明亮可是他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一张相当年轻的脸，肤色很白，他低垂着眼睑，他有一个弧度非常好看的鼻子，像希腊神话里的美男子一样，难怪贺焕颜这么冷的天都会半夜出来见他，这真是一张勾魂夺魄的脸。贺焕颜缩在他的怀抱里，表情非常享受，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男人，不，他只能算是男孩子。男孩子长长的刘海搭在额角被风吹起，连杨梅看了都小声赞叹：“真的好帅啊，贺古，不输给你。”

这个时候贺古没有心思和年轻男孩子比美，他要从雕塑后面走出去杨梅拉住他：“别急！”

“我要去看看那个男孩子到底是谁！”

“你不怕焕颜会生气么？”

贺古停住了，杨梅说的没错，他这样怒气冲冲地贸贸然跑过去贺焕颜肯定会怪他跟踪她的。“那怎么办？难道就随她？”

“先看看再说。”

贺焕颜和男孩拥抱了很久，然后手拉着手慢慢地往前走去，她的脑袋倚在男孩子的肩上，他很高，有着修长的手臂和修长的腿，符合女孩子全部的幻想。哪怕他是穷光蛋，贺焕颜也会奋不顾身。倒不是贺古势力，只要贺焕颜喜欢，男孩子出身干净就行，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贺焕颜还小，没有到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而且一个什么样的人总是在半夜约会她？贺古没有再跟上去，他们走的那条路什么遮挡都没有不方便跟踪，贺古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言自语：“好歹是个人。”

他始终担心的就是这个，深更半夜出现的总让他提心吊胆。“那可不见得。”

杨梅若有所思的：“你以为人能够见到的就都是人了么？有些鬼会使障眼法的，人能够看得到，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没有形体的。”

“你也懂这些吗？”

她的话让贺古心里沉甸甸的。“你忘记了？我在研究这个，而且很快要开一个看风水的工作室，我虽然不会捉鬼，但是我研究过这个。”

贺古看着杨梅的眼睛，又看了看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贺焕颜和那个漂亮男孩子，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紧紧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