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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梦中呢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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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他身败名裂!!”

依稀是在三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少年,在一天月光下,在满目的血色之中,这样歇斯底里的怒吼。一个人的恨可以有多深,足够让曾经鲜活的少年面目全非。如今,依然是在一席月光之下,墨蓝长袍的男子宛如地狱而来的修罗。百面生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发话——她曾是西凉国的颇具盛名的国师,也曾经覆手云雨号令三军,可如今,在这盛怒的男人面前,她却像是一只待人宰割的鸟儿。长亭之外树木葱郁,没有人注意到,在月光映射不到的地方,有这样一道白色的影子。他静默地伫立在那里,无悲无喜,只遥遥望着两人。不知过了多久,那白衣人才冷笑一声,默默离去。——南荒大泽吗?我等你回来。到那时,就是好戏开场的时候了。-京郊之外,小小的驿馆之中,云危画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划痕。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给谢祁服用了自己的血。因为怕谢祁拒绝,她还特地偷偷找了小碗,盛好了之后直接递到谢祁跟前,就不怕他不喝了。云危画不得不庆幸白王府的伙食还不错,已经把她养得见肉,再不是当初那个在丞相府受了苦、骨瘦嶙峋的弱丫头了。要不然,就按照她这个“放血”的频率,她的身子还真不一定能坚持得住。云危画刚退回自己房里,一双大手就迅速合上了门,段惊澜的脸浮现在云危画的眼前:“按你这法子解毒,还不等救活了人,自己就先血竭而亡了。”

云危画一愣,用着半带嘲讽的口吻道:“殿下居然还知道怜惜臣女?”

要知道,舒晏城就是为了给段惊澜解毒才血竭而亡的,而云危画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舒晏城。云危画再次故技重施,想从段惊澜环着自己的臂弯下溜出去,可段惊澜早有防备,轻轻松松地用胳膊一挡,就又把云危画环在怀里。云危画很想翻个白眼,可惜胆量不够:“殿下,您再这样闹,臣女会以为您对危画有非分之想。”

“倘若我说,我就是有呢?”

段惊澜面不改色。他又戏弄她!云危画觉得有些火大。当时在谭风院,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送上来”的可也是他呢!这个白王……莫不是被天阙国的女子捧在手心久了,就觉得人人都应该爱他?所以遇到云危画这种不冲上去的就觉得难受,才硬要作弄一番吗?——然后等人动心了,上钩了,再又若无其事的跑走。谭风院那晚就是这样。同样的招数,云危画可不会上两次当。于是云危画索性不理他,再把身子低了低钻了出去。云危画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床榻,发现上边果然只有一床被子。她实在无法想象和段惊澜同床共枕的场景。可是,若是让段惊澜睡地上,未免与他的身份不符;要是云危画自己睡地板,为了白王殿下的男子气概着想,仿佛也不好。云危画抿了抿唇,又冲着门口走去:“我去跟店家再要一床被褥。”

“不用了。”

段惊澜恢复了往日的冷峻面容,径自坐到屋里的木凳上,“我在这里。”

这家驿站非常朴素,云危画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榻,便只剩了窗边的一张圆桌两张凳子能够容人。段惊澜腰背挺直,满面淡然地坐在木凳上。——这还不如打地铺呢?“我还是再去问问店家吧。”

云危画道。“这么想和我睡一张床?”

段惊澜看着她,唇边仿佛是噙着笑的。可那弧度实在太过微妙,以至于云危画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云危画忽然觉得,段惊澜说起情话的能力,仿佛也不差——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小青梅练习过。云危画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段惊澜和陈歆歌两人你侬我侬甜言蜜语的场景,不禁一阵恶寒。甩掉了脑海里的奇怪念头,云危画粲然一笑:“让殿下失望了,臣女是怕您趴在桌上睡会着凉。”

不多时,云危画回来了,手里却只拿了个罩衫。这小小的驿馆,被褥都是定量的,她只能跟店家讨要了这东西帮段惊澜挡风。幸好段惊澜也不甚在意。明明贵为王爷,云危画本以为他会对环境格外挑剔,可却意外的没有。天色已经不早了,云危画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便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提早一步放下了床头的帘子:“殿下,臣女先休息了。”

“嗯。”

段惊澜淡淡应着,没有去看她。云危画只是佯装睡觉,眼睛却还眯了半条缝儿。透过薄雾般的纱帐,段惊澜的影子显得异常落寞,却也让她觉得极其安心。白王,段惊澜……她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和身份如此高贵的人产生联系。甚至就连成为白王妃这件事,云危画都觉得如同做梦。段惊澜坐在木桌前,自顾自的饮着茶,待确认云危画闭上了眼睛之后,才敢偏头望去。他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翼翼。怕离得近了,让那女子心生畏惧,又怕离得远了……这丫头又去找顾颉找谢祁找林明然找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亲近。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纱帐里,女子的睡颜娇好,偶有一两缕发丝垂到脸颊,更平添了几分魅.惑。心神荡漾,岁月静好。这一整晚都过的非常平静,什么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没有发生。唯独的不寻常,是发生在清晨时分。云危画忽地做梦了。还是一个噩梦。段惊澜几乎一.夜未眠,在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闭眼休憩,可刚有了睡意,便听到床榻上的女子不安分起来。云危画紧皱着眉头,“嗯嗯啊啊”地不知是在念叨什么,看模样很是难受。男子眉头微蹙,坐到床边,躬下.身子,想要听清女子的呢喃。“不要!”

云危画的手在虚空中一抓,紧紧扣上了段惊澜的手腕。明明看起来如此娇小的身子,手上的力道却极大。段惊澜正想出声抚慰,女子却忽地挣扎起来,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敌人,握紧了拳头往段惊澜的身上砸:“放开我!混蛋,混蛋!”

——这是做了什么梦?是梦见了丞相府吗?睡梦里,云危画无知无觉,却挣扎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锤到段惊澜的胸口上。段惊澜被砸的有些不耐,皱眉,索性狠狠一把将那不乖巧的女子抱在了怀里。“别怕。”

段惊澜不擅长安慰人,此时,脑海里只有最简单的几个字眼,“别怕……我在。”

“混蛋……”女子的挣扎渐渐平息,但是紧接着,她念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一个男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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