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拥有对朝廷官员“先抓后奏”,对二品及以下官员“先斩后奏”的权利。有麒麟卫在,何愁不能抓人?丘明堂作为麒麟卫的队长,站在最中间。同样的,他的手里还捧着一个制作古朴的木匣子。夜色里,许多画面都看不清晰,丘明堂还特地将木匣子往苏遗通的跟前递了递:“苏大人,不会不认得这个吧?”
苏遗通当然认得!他现在都快要吓怕了!要说苏勤的一封血书还能搪塞说是白王故意做的伪证,那这匣子里的东西,他就真的辨无可辨了。刚才他就一直好奇,理应跟随在白王身侧的麒麟卫怎么不见人影,就只有谢祁一个人陪着白王过来?——原来这些麒麟卫,是趁着众宾客都围在了苏府门口的时候,闯进屋子里搜集“证据”了!苏遗通忽就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和动力,他两腿一软,险些就往苏衍之的身上压过去。苏遗通年纪大了,此时急火攻心,不免有些上头:“白王……白王……你何至于此啊!”
段惊澜看着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像是结满了冰霜,尽是冷漠的神色。苏遗通觉得头晕目眩,面色苍白:“不过是多年前的一桩旧案,世上都无人记得了,你又何必揪着我苏家不放!啊!?”
“不是本王揪着你不放。”
段惊澜冷冷道,“你想清楚,是法理不放你,是被你害死的那些个冤魂不放你。”
苏遗通和苏衍之这才想起因他们而死的那些人命,忽然就心虚起来。“丘明堂,把他们带走。”
段惊澜吩咐道。丘明堂应了声,便要带人去押解。可这时候,苏遗通不知是哪儿来的胆量,忽地钻进了人群,再冲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利剑。是苏白麓的佩剑。苏白麓早已经预判到苏遗通的动作了,他原本可以拦下的,可他没有——他巴不得苏遗通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再犯下什么惊天动地的案子呢。苏遗通忽然握了兵器,直接吓坏了周围的人。此时夜色真浓,又只有侍郎府门口的两个灯笼用来照明,谁都不敢保证苏遗通会不会老眼昏花把他们给误伤了。所以那些宾客们,都离得苏家父子俩远远的。魏大人躲得慢一点。于是,魏大人自然而然地成了苏遗通劫持的对象。苏白麓的佩剑是绝世的好剑。那剑只是稍稍碰了碰魏大人的衣领,锦缎衣领就被削断了一截。魏大人险些没直接哭出来!赶紧喊着“殿下救命啊”“微臣还不想死啊”“苏大人咱们好歹是同僚手下留情”“殿下快救救微臣”之类的话。麒麟卫们早已经纷纷拔剑,将苏家父子围住,可又不敢上前一步。段惊澜也不敢妄动,他看了苏遗通一眼:“劫持朝廷命官,罪加一等,你疯了!”
“疯便疯了!”
苏遗通满面通红,显然今天的寿宴已经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反正这案子查不查,最后你都是要我死的!段惊澜,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给那萧家报仇吗!什么为了那些个冤魂,为了朝廷理法,说得好听!”
“白王殿下,殿下……”魏大人被苏遗通一路拖着往后挪,苏遗通的手稍有偏差,利剑便往他的脖子偏离一分,“远一点远一点!哎哟!割到了……苏大人苏大人……拿远一点啊!”
“你劫持了魏大人有何用?你根本无处藏身。”
段惊澜直接说中了要点。在京城之中,少有白王查不到的地方。而今日这一闹,苏家又被打回了原形,估计也找不到愿意收留他们的人。苏家父子,却是无处藏身。可人的求生欲啊,总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越是在退无可退的时候,就越想搏上一搏。这一点,只要是人,就都没有差异。可显然,苏遗通的殊死挣扎,用错了地方。苏遗通混无武艺,怎么可能比得过朝廷精心培养的麒麟卫,甚至当今白王?段惊澜只需要运足内力,将身子往前一带,便瞬间到了苏遗通跟前,掌力在苏遗通的手腕上一震,利刃脱手。段惊澜安排了几个人押解苏家父子回白王府,剩下的则留在苏家善后。在经过人群的时候,段惊澜往人群里瞥了一眼,目光轻轻移过了沈姝,落在苏白麓的身上。苏白麓也在看着他,和他手里的剑。段惊澜将长剑扔回到苏白麓的手里,忽地问了句:“看什么,想一起走一趟?”
在外,苏白麓是苏遗通的义子,在内,苏白麓是苏遗通的亲生血肉。苏家的数桩大案纠察起来,苏白麓多少也能受到影响。苏白麓接过了自己的佩剑,挽了个剑花,收回剑鞘。他冷嗤了一声,没有作答。段惊澜也不再多跟他说话,打算随着谢祁等人回去。就在这时,一个小公子忽然冲了出来,叫住了段惊澜:“稍等!殿下!”
谢祁转身,发现是国公府的韩笑正一脸焦急地跟在白王府后边:“韩笑?”
韩笑揪住了谢祁的衣角:“谢兄,你快和殿下说说……北辕现在快没命了!”
项北辕?白王妃刚嫁入王府的时候,可对这个项北辕很是在意呢!当时还惹得白王殿下生了挺久的闷气……怎么这就快没命了?谢祁看了段惊澜一眼,发现白王殿下并没有对韩晓忽然冲出的作为有什么不满,便接着问:“怎么回事?”
韩笑急道:“也不知怎的……宴饮的时候,北辕忽地就晕倒了!刚大夫来看过,说是中了毒……大夫是从侧门进来的,经过丘队长同意的!”
说到最后,韩笑还不忘了解释一句大夫是如何在众人围在大门时进入苏府的。谢祁在京城的人缘不错,结识了不少富家子弟,韩笑是其中之一。他看了看白王,不敢确定时而大方又时而小心眼儿的殿下,是否愿意救这个“潜在情敌”一命:“殿下,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