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云长依当着众多百姓的面直言,云危画忍无可忍!哪知道,这一次,云长依并没有被云危画的掌掴吓回去。她只愣了半刻,就又重新绽放了微笑:“你当不当得,怎么不去问父亲!?你去问问,问问父亲,问问我娘,甚至问问你家那死去的贱人,你到底是不是个孽种!”
云危画原本紧紧攥着的拳头忽然松动,心情也由一开始的暴怒渐渐转为冷静。云长依这话里的意思……仿佛不单单只是因为“恨她”,而是因为自己的……身世?云危画皱紧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云长依笑着,伏在云危画的耳边,“你的身上,流着贱民肮脏的血!嫡女?王妃?你根本不配!”
云危画的脑中瞬间空白一片,却又怎么都捉摸不透云长依话里的深意。就在气氛凝滞的此时,不远处的人群中忽地爆发起一阵骚动,人流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处,带着惊诧地呼喊。“有人倒了!”
“是个和尚嗳!”
“是不是死了?他身子真冷!”
“这……这不是普华寺的和尚吗?”
“是普华寺的无妄小师父!”
“他怎么倒在这儿了?”
原本,云长依与云危画两人是在怒目而视、分毫不让的,可当“无妄”二字传到了云长依的耳朵里,云长依瞬间就破了功。“无……无妄?”
云长依目光闪动,索性抛下了云危画,直接钻进了旁边的人群里。“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舒心问道。云危画的大脑还有些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着舒心一道儿往人群里挤过去了。在被众人围拥的正中央,纤瘦的人影倒在地上,他身上的僧袍都是湿的,鞋上更是一片泥泞,估计都湿透了——看样子是昨夜淋的雨。可是,昨天傍晚云危画还看见无妄回了普华寺,他又怎么会淋雨,怎么会这副模样出现在京城之中呢?除非是……无妄昨天没回普华寺、或者冒雨赶了一.夜的路?“无妄,你怎么了?你醒醒!”
云长依拍打着那僧人的脸颊,可对方却没有什么回应。无妄面赤颧红,在地上紧紧缩作一团,牙关紧闭,已经有要晕厥的症状。云危画赶忙迎了上去,抬手就要给无妄把脉,却被云长依一把拍开:“你做什么!”
“诊病!”
云危画没好气地回答,“康王妃若是不需要,那便算了。”
云危画作势要起身,云长依赶忙一把拉住:“别!你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他身上好烫!”
于是,云危画重新蹲下了身。她的手刚一碰到无妄的手腕,便觉被烫坏了!再摸其脉象,见洪大,却按之无力,微不可闻,仿佛下一秒脉搏就要停止了一般。而无妄的脸亦是红得很不自然,就像是少女擦了胭脂一样。再看他缩作一团,四肢厥冷。很快,云危画便有了思路。他昨晚定是淋了一.夜的雨了!所以才会导致体内阴寒过盛,格阳于外,产生如今这般阴盛格阳的症候。“他昨天大约淋了一整夜的雨,需要好好调养。”
云危画说道,“你找家药馆,要副四逆汤给无妄服下,应该很快就好了。”
“淋了一.夜的雨……?怎么会呢?”
云长依怔怔地。她明明是看着无妄往普华寺去了啊!怎么会淋雨!?云危画说完,便回头往康王府的小厮那儿看了眼:“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抬人?”
那些康王府的小厮面面相觑,不敢动弹。“没听见么?抬人!”
云危画厉声。“你们快过来啊!都聋了么!”
云长依也急了。见两个王妃都着了急,那些小厮们才赶紧冲上前来,一前一后地,把浑身潮湿的僧人抬起来。“愣着干嘛?抬进轿子啊!”
云长依忽然觉得康王府这些小厮笨到家了!无妄被抬进了轿辇之后,云长依也紧接着坐了进去,然后,康王府的这些人就匆匆离开了,连句道谢的话都没留下。“小姐,这康王妃连个‘谢’字都不说,咱们真是白帮她了。”
舒心低声呢喃。“我帮的是无妄,也不是云长依。”
云危画看着康王府的轿辇愈行愈远,道,“咱们也不缺她的一个‘谢’字。”
“只是……那无妄小师父怎么会晕倒在街上呢!”
舒心扶着云危画,往自家轿辇的方向走去,“看他浑身头湿透了,真让人担心。”
这个问题,云危画也不明白,甚至也很好奇。“谁知道呢……”云危画朝康王府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道,“走吧,耽搁了这么久,定王妃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