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暂停了南叶在香袖微弦的权利,将香袖微弦的事务交给了谢祁打理。南叶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在苏家父子入狱的这段时间里,段惊澜不想再看到任何变故——尤其那个变故,是产生在白王府自己人的手上时。于是,在被暂时停权的这段时间里,南叶日日前往郊外的荒冢,在萧家长辈的墓碑前,一呆便是一天。苏家被抄家的消息,南叶听了自然欣喜。但没有人知道,她同时又有几分遗憾。就好像自己期待了很久的事情,某一天忽然就成真了,你开始欢呼,开始雀跃,紧接着,又开始茫然。因为你会忽然发现,自己执着了许久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彻彻底底的结束了,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过活的意义。尤其,当那件事情的完成,是依靠着别人的双手,而非自己的时候。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便越发深刻。南叶第一次有了不想让苏家这么早崩塌的想法。回到香袖微弦,便能看到谢祁将香袖微弦上上下下打理的很好,虽然有些生疏,但已经有足够接手香袖微弦的能力了。也许现在,她是否留在白王府,对与段惊澜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差异了吧。于是这一天,南叶难得地在香袖微弦的歌台旁露面,将里头的那些女子们都吓了一跳。她挑了个雅间,大开着门窗,尽兴地喝酒,将本不属于自己的放肆完全展露在看客的眼前。直到谢祁忽然钻进屋子,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殿下找你来了。”
原本灌下了两斤酒的南叶忽然就清醒了,扔下酒坛,跟着谢祁到了后院。浑身的酒味,离得远远地段惊澜就闻到了。他皱了皱眉:“你不适合喝酒。”
“……是。”
南叶半跪在地上,低低应声。“你的身体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喝太多酒容易伤到脏腑。”
段惊澜又说了一次。“是,属下不敢了。”
“你还知道你是‘属下’?”
原本平静的段惊澜眸光发冷,双目如同利剑,直直刺向南叶,“你擅自行动已不是第一次了,萧南叶,你还记得你是本王的属下!?”
南叶小小的身子猛烈颤抖起来,带着一种难言的惊惧。今日,她本就抱着离开的决心的。苏家父子死了,她就没有留在白王府的理由了。段惊澜定然会将她赶走吧。可当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生气起来,她又觉得不安和害怕,生怕自己真的被逐出白王府——出了白王府,她还能去哪儿呢?她想去的地方,只有这个男人的身边啊。“还记得当初本王和你的约定么?”
段惊澜忽然开口。“记得。”
萧南叶闭上眼睛,等着段惊澜开口赶她。当初,南叶第一天进入白王府的时候,与白王有一个只有彼此知道的约定。他帮她找出灭了萧家满门的凶手,帮她复仇;她则要留在白王府、替他做事。这是一场交易。这个交易以“复仇”的成功为结束。现在苏家已经灭门,那场交易也到了尽头。该是她走的时候了。白王府上不乏因为这类原因为段惊澜卖命的人,南叶只是其中之一。其实,也不乏事情完成后依然留在白王府的人,南叶曾经也以为自己会是其中一员。直到那一次,她给段惊澜下了药。那时候南叶忽然意识到,她把香袖微弦打理的再怎么井井有条,对于段惊澜来说,她也不过是白王府普普通通的一员罢了。那次之后,她与白王之间就产生了裂痕。这道裂痕让南叶失去了能继续留在白王府的自信。“殿下帮南叶完成了夙愿,南叶非常感激。”
既然总是要离开的,不如她亲自开口,“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南叶也该离开……”“事情什么时候结束了?”
段惊澜冷冷打断了她的话。“什么?”
“这只是一个开始。”
段惊澜道,“你们萧家的仇人,可不止苏家一个。”
“殿下的意思是……我、我能继续留在白王府了!?”
南叶眼神欣喜。“你急着离开?”
段惊澜反问。“不,不!”
南叶急忙道,“属下不急!属下愿意一生侍奉殿下左右!”
“一生倒不用了。”
段惊澜淡淡说道。南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言,面露尴尬:“是……属下明白。”
“殿下,那您方才说的,另外的仇人是……?”
南叶问道。段惊澜抬起头,往东边看了一眼,在东边的不远处,伫立着一栋华贵大气的府邸。男子双眼微眯,语气淡薄:“云家,丞相府!”
云家。丞相府。那是云危画的娘家。谢祁和南叶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是……云丞相家!?白王殿下不一直和王妃关系很好吗?为什么……难道殿下也想像毁掉苏家那样毁了云家!?-此时的丞相府里,自从长女云危画、三女云长依出嫁之后,府上就变得安宁了许多。宁氏总是隔三差五的就说一句“这云危画那丑丫头走了以后世界都清净了”、“少了事儿多的,心情都变好了。”
,云危画虽然出嫁许久,可倒真是一直留在宁氏的嘴皮子底下呢。再说云筱玥,自从上次被郑飒收拾、又被云危画“打脸”教育了一番之后,居然收敛了许多。虽然平日里还是喜欢练练鞭法和下人打打架,但也不怎么欺负云妤妃了。其他的,云妤妃该绣花就绣花,南宫卿安该弹琴就弹琴,再隔三差五地悄悄去趟厉王府。日子也过得清闲。可未免有些太清闲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安宁一般。云百宁心里平白有些惶恐和不安,尤其每每想到苏家顷刻之间被抄了家,变更觉得不安心。饭席上,他吃了两三口,便问道:“潇宗、潇和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上个月不是就说回了么,怎么这么久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