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宗在客厅里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饮尽最后一口茶,他已经磨掉了最后的耐性,打算直接告辞。就在这时,屏风后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云公子久等了。”
转身,云潇宗最先看到的便是淡青色的云纱裙摆。柔软薄纱上,淡淡青色如同云雾山岚绕在裙摆处,裙头处却是雪一样的白,腰间吹着一条碧绿色的流苏,腰带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兰花,出尘如同仙子。云危画一身白衣,就这么闯入云潇宗的眼帘。她的唇边是礼节性的微笑,左边半张脸上罩着一张银色面具。面具下,樱桃小嘴上点着朱红色的胭脂,娇艳欲滴。云潇宗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开口:“不知这位姑娘是……?”
陈歆歌紧随在云危画身后出来,她笑道:“云公子,连自己的长姐都不认得了吗?”
长姐!?这个如同仙子的女人是云危画!?虽然对方只漏出了半张脸,可那精致的容貌,实在是当初那个脏兮兮的丫头比不了的!这、这姑娘怎么会是云危画!?那一刻,云潇宗甚至产生了云危画被人掉包了的大胆想法。云危画在太师椅上坐下,问:“云公子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么?”
云潇宗晕乎乎地坐回了位子上,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早先便听闻家姐嫁入了白王府,潇宗特地补上一份贺礼。”
云潇宗说着,让人将礼盒呈了上来。“听闻王妃对医术感兴趣,这是北瓯国特产的珍稀草药,我也是无意间得到,特来送给王妃。”
“舒心,去把它收好。”
云危画甚至没看上一眼,直接就让舒心收了起来。云潇宗面色有些难堪。“云公子今天刚回京吧,怎么想起来看本王妃了?”
云危画问。“姐弟长久未见,总要叙叙旧的。”
云潇宗笑着。他本来是想看看云危画此时是何处境,或者再将她往地上踩一踩……可是……云潇宗这个人啊,也有一个弱点,就是对漂亮的女人下不去手。云危画这样的容貌,已经让他有些驾驭不住了。可他并不知道云危画心里恨极了他,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在云危画听来,只会加深她对他的厌恶。有陈歆歌在一旁壮着胆子,云危画也没那么心虚了。她笑道:“云公子要叙的旧,是把我蒙眼扔进湖里,还是那年冬天把我关进柴房的事?”
云潇宗一噎,尴尬地笑了几声,捧起茶盏想喝,才想起里面已经没有茶水了。舒心给续上了茶,云危画接着道:“云公子去见过康王妃了吗?”
“还没,”云潇宗笑道,“白王府和康王府,应该先去哪里,本公子还是知道的。”
云潇宗居然也有对她说好话百般讨好的时候。云危画不觉大吃一惊。“舒心,康王妃今早送来的点心还放着吧,端上来些。”
云危画说道,“那些点心极为精致,我还没有尝过,云公子也带回去一些吧。”
云潇宗正打算道谢,却听到府外头传来高亢的一声:“太子殿下、景阳公主到!”
大门处,一个不过十余岁的小小少年牵着个女童的手,蹦蹦跳跳地进了白王府。他们身后还跟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那是负责给太子讲学的安太傅。大堂中的几人赶紧出门行礼。景阳公主见云危画出来,一眼就认出了她,伸出手,咿咿呀呀地叫着:“白王妃、白王妃……”“诸位也都算阿墨和景阳的长辈,快起身吧。”
段墨说道。他虽年纪不大,可板着个小脸,一本正经的模样:“景阳在宫里一直念叨着王妃,却又不能总将王妃召进宫去,故而今次,我带着景阳和太傅一道来了。王妃不会怪罪我们叨扰吧。”
云危画愣了愣,这个段墨年纪虽小,可做事真是一板一眼的,若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殿下说的哪里话,请上座吧。”
景阳公主从段墨的手里挣开,扑进了云危画的怀里:“要王妃抱抱~”云危画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太傅也请进来吧。”
一行人又回了屋子,云潇宗走在队伍的最后方,抓耳挠腮。这是什么情况?景阳公主和太子殿下也和云危画有交集?这算怎么回事……不管怎样,他先看看再说。这个云危画现在,真的不简单……他得先摸摸底细。大厅里,侍婢们续上了茶,舒心也端上了点心,正是云长依早上送来的那些。安太傅道:“太子殿下,今次出宫可不能太久,要是出了闪失,老臣可担待不起啊。”
“我知道。”
段墨小脸板着,看了看在云危画怀里蹭来蹭去的景阳,道,“景阳在宫里闷得很,我平日总待在学堂无人陪她,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常常带她来看王妃,可以吗?”
“其实……”其实段墨完全不用这么麻烦,景阳如果想见她,直接下到旨意把她找进宫里就是了。云危画刚想开口,忽然想到之前被皇后以这个理由骗进宫里,险些被软禁的事情——那一次若不是有段惊澜帮忙,她可真要被囚禁了!云危画看了看段墨,发现这孩子深邃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万千复杂的心绪。成熟得不像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莫非……段墨也知道明德皇帝和皇后的心思,所以并没有提出让云危画进宫、而是自己带着景阳公主出宫?如果是这样,这个小太子的心思可真是缜密得很了……云危画笑了笑:“当然可以,殿下和景阳公主想什么时候来都好。”
景阳听懂了云危画的话,在她怀里“嘿嘿嘿”地笑着,软软的小爪子抓了盘子里的一块小点心,直接塞进了嘴里。“哇啊啊啊啊——”刚才和笑嘻嘻的景阳忽然又哭了起来,连手里的小饼干都掉在了地上。云危画被吓了一跳,缓过神的时候,景阳已经在她怀里哭开了,而她的嘴里,更是有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