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晏染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也不再说什么。接过手机的一瞬间,秦志远就看到了照片,虽隔着有段距离,不清晰甚至有些模糊只有轮廓。但他还是认出来了,凭借他多年的办案经验,是死者的面孔,无数次见过的,濒死者面临死亡时的绝望与恐惧。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敢再次睁看眼看屏幕上的照片。目光转向从递来手机开始便闭目养神似的,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人。大大咧咧地笑着开口问人,“晏染,你要不在确认一下图片没有搞错?是不是什么恐怖片的截图?”
晏染没有睁眼,有些无力的淡淡地回答:“没有。”
得到回复秦志远很无奈,只好深呼吸后再次向人询问,“好吧,那之前说的,你的线索和分析……”晏染坐起身来看着他,不说话,不打断。“可以请你说一下了吗?”
晏染微微点头,面色沉静地将之前与复国明所说的故事里的人称换成人名,再将复国明增改的细节加上。良久,晏染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话语,期间秦志远竟然一次都未打断过。此时他的眼神也不同以往的严肃,沉默一会儿后,秦志远声音略微低沉地与人道,“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去提交申请,得到搜查结果就告诉你,你先回去吧。”
晏染理解地点头应道,低头将手机里的照片发送出去,遂拿着包站起身,微微弯腰:“那就麻烦你了,拜托了。”
就算不看照片,女人的脸也历历在目。就算早已过去,一家人的欢笑声也在脑海中回想。不知不觉间,除了糖糖,她又多很多“责任”。秦志远看到她如此正式的样子,也不禁凝了神色,抬起手来对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好。”
晏染直起身笑着与人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警局外的蓝天如同上一次来时一般澄澈,但心境却大有不同。电话声突然响起,晏染拿来一看——盛暄凌。想起早上那通未拨通的电话,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将其接了起来。“盛暄凌?有事吗?”
“没事儿不能打电话?”
熟悉的声音带着调笑般的语气从电话中传来,依旧是不正经的语调,如今却让晏染觉得莫名的舒心,或许是因为认识久了吧,经历了很多事情,还有时间线的变动,所有一种老朋友般的感觉?晏染听到人说话的内容有些无奈的皱皱眉,“没事儿你打电话做什么,你工作不忙吗?”
“忙啊,一堆事情要处理,所以想着你太闲了,心里不平衡给你找些事儿来做。”
盛暄凌看着桌面上的文件面带调侃,仿佛人就在面前。“你又想找什么事儿?”
晏染边往车站走,一边有些无奈地问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良久,另一边的人再次出声,“不知晏记者,是否有意,来当我的秘书?”
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晏染心里有些莫名烦躁,思索都不需要,开口便道——“没有。”
听到人的回答,盛暄凌也不生气,无所谓地笑着道:“好吧,我就开个玩笑,知道对你这个前明星记者来说这种职位未免大材小用。”
顿了顿又接到,“但我要请你来做我盛世豪庭首席执行官的秘书,也算是看上了你的能力,这种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你确定不要?”
晏染此时听着他没有逻辑的问话,有些头疼,想也没想就直接反驳,“你自己都说是开玩笑了还问我?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我更喜欢当我的记者。”
语气十分坚定,果决,不容置疑。“看到你这么坚持信念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会蛰伏在金钱和地位的诱惑下,”盛暄凌赞同似的应道,语气里确实遮掩不住的调笑,“这样才能当一个合格的记者啊。”
“……”晏染一阵语塞,两人电话中无言片刻,“没事儿的话我就挂了。”
语罢也不待人反应,率先挂了电话。……傍晚,晏染便接到了秦志远的电话,关于搜查的结果。秦志远语气凝重,声音也降了几分音调,“查到了,确实在冰箱里,有女人的尸体。”
顿了会儿又继续道,“曾舜被诊断为精神分裂,和你的分析一样,他做的事情都出于幻觉,最后可能会减刑被送到精神病院吧。”
“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晏染想起人来有些惋惜,不知该如何安慰秦志远,毕竟是他的好友。秦志远说出这些时,就像在说无关要紧的人,再说无关要紧的事,只是公事公办罢了,根本听不出什么情绪。音调,甚至是声音的起伏都没有。尽管如此,晏染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他几乎类似于当时的复国明似的悲伤。“我很抱歉。”
不知为何,道歉的话语脱口而出。电话另一头的人也愣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沉默良久,秦志远有些讪讪地开口,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太对劲的状态。“那什么,呃,晏染,我没事儿哈,就是有一点儿接受不了,我们这些当警察的见识得多了,我自己静一静就好了,不用担心。”
语气中带着强撑出来的笑意与安慰,停顿些许又补充了几句,“无论你有没有去查,这件事情都应该被发现,都会被暴露。这是他自己做的孽,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我明白的。”
“所以,我没事,他还是我朋友,”秦志远的声音开始缥缈起来,“只是,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你们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吗,乘他现在看守所,有时间就过来吧。”
晏染明白了他的意思,遂轻声应了道了谢,便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有些无力地瘫倒在座椅上,仅仅几个月,自己和身边的人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变故,无论是好还是坏。自己为何当初就没信了那句话——“她是人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