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吆喝成片。这里接近魔族，叶依楠先前一次来时，凡有未曾伪装的魔众出现，人群必会陷入兵荒马乱的恐慌。而这一次，偶尔有不伪装的魔众，大家虽也还会下意识多看几眼，神情警惕，但已然能不像耗子见了猫那般惊慌失措了。“是圣女姐姐和大护法哥哥！”

一个小女孩的稚嫩声音。叶依楠闻声望去，那孩子大约七八岁左右，绑着两个包包头，正一脸惊喜。她身后是一家包子铺，卖包子的妇人连忙从蒸笼旁跑出来，一手抱住那小女孩，一手捂她的嘴，讨好的、惊疑的目光看着叶依楠和贺之舟。周遭像是被禁了声，各式各样的目光都袭来。叶依楠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那妇人面上的惊色便越浓。原本童趣天真的小女孩，仿佛受了这氛围的影响，变的不安起来。“包子有什么馅儿的？”

叶依楠笑着弯了弯眉眼，问。小女孩愣愣的望着她。那妇人赶紧道：“有，有猪肉、牛肉、胡萝卜、白菜……”叶依楠转身向贺之舟：“我们带些回去给父亲尝尝。”

贺之舟长臂环着她的肩：“好。”

叶依楠含笑向那妇人选了些。贺之舟在付账。小女孩盯着叶依楠，眼睛透着怯生生，里面还夹杂着好奇。叶依楠温柔浅笑，与她玩笑：“我是姐姐，”指向贺之舟：“他是姐姐的夫君，应该叫什么呀？”

小女孩怯怯抱住她娘亲的腿，露出半张脸，小声：“姐夫。”

叶依楠点点头：“嗯，说对了！”

小女孩本能的看母亲。那妇人情绪已经没有多少紧张了，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小女孩似得了鼓励，胆子大了起来，羞涩的咧开嘴笑：“圣女姐姐，大护法姐夫！”

叶依楠又笑了笑：“真聪明！”

和贺之舟离开包子铺时，街上的人声，仿佛冰冻的河流开了封，重新喧嚣沸腾起来。“慢慢来！”

贺之舟看着她。“嗯，不急。”

叶依楠点点头，伸出纤细柔嫩的手。贺之舟便抓住，握进了掌心里。垂眸，眸中绽出熠熠光辉。喜欢，真的是能用眼睛看得见的东西！两人沿街买了不少物品。不过多是叶依楠挑选的。贺之舟付完账，神不知鬼不觉跟来的下属便自觉提走。返回时，晚霞已经铺上天空。路过城门口，热腾腾的饺子飘着香气。叶依楠伸手摸上贺之舟肚子：“饿不饿？”

贺之舟冲她邪气一笑，拉着她往摊位上走，边走边嘱咐：“先垫一垫，回去还得吃。”

“好，”叶依楠取出一双筷子给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漂亮的眉心蹙起些担忧：“这些日子，我都没见父亲出来走走，一个人待在殿里得多无聊啊，还那么黑？”

贺之舟指腹抚了抚她眉心，帮她取下面纱。叶依楠又道：“你说我能不能把他的那个帘幕给拆了？”

水饺已经上桌，贺之舟将她碗里的水饺正往自己碗里分，提议：“你背过他拆，他应该懒的再安。”

“这倒是，”叶依楠笑道：“改日你想办法把他哄出来，我给他把住的地儿弄的稍微舒服点。”

贺之舟“嗯”了一声，把碗放到她面前，眉眼笑意融融：“小心烫。”

“我又不是小孩子，”叶依楠失笑，筷子伸进碗里时，想起自家圣主父亲叫她带猪蹄的模样，又道：“咱们走的时候没有说让父亲按时吃饭，你说他会不会午饭都没用啊？”

贺之舟：“有关雎在。”

“也对，”叶依楠无奈笑了下：“看见他诸事无趣的模样，我都会忍不住想，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而后又加了句：“爹爹藏的好，但心底，想必伤的不浅。”

贺之舟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看着咬了一半饺子的叶依楠，眸色突然陷入慌乱，垂下眼皮掩住，道：“以后有我们。”

“嗯！”

他听见叶依楠应了一声，抬起眼，便见她眉眼弯弯，给他笑。没有她，只一个人，那三个月的噩梦……“师姐？”

他叫了一声。他的声音似乎不大对，像压抑着急迫，叶依楠抬眸：“怎么了？”

“师姐还饿吗？”

贺之舟拿帕子沾了沾她的唇。叶依楠发觉他碰到自己时，情绪缓缓恢复了正常，正疑惑，眼尾余光瞧见了不远处一个面摊的桌子旁坐着两个人。想着，贺之舟许是因看见了他们，便自觉的收好眼睛。贺之舟自是瞧见了她的举动，暗叹，他的姑娘果然温柔，温柔的笨拙，却令人庆幸！“我还想要两个。”

他碗里尚躺着好几个饺子，叶依楠将自己的碗往他面前移了移，笑眯眯。贺之舟再给她挑了一个。叶依楠不满的看他。贺之舟轻笑：“不陪父亲吃饭？”

叶依楠收回碗，莞尔：“那我们带些回去。”

贺之舟：“好，听师姐的！”

叶依楠莫名觉得自己被哄骗了，往回走时，到底没忍住心中疑惑，问：“你为何还叫我师姐？”

贺之舟挑眉：“不喜欢？”

叶依楠：“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吗？”

贺之舟突然凑近，叶依楠眨了眨眼，听见他沉哑的气息响在耳边：“依依！”

叶依楠：“……”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这都四次了，叶依楠觉得惊悚，问青鬼：“这个碎片和前面的碎片，除了是一个人的碎片外，还有什么关系？”

青鬼：“你每入一个位面，前面所收集的碎片，就会叠加到当前的碎身上。”

惊讶：“我没给你说吗？”

叶依楠磨了磨牙：“你自己想，你说了没？”

青鬼为自己辩驳：“只是魂魄碎片，没有记忆，不影响大局，无须在意，无须在意……”“叶姑娘！”

玉长生的声音。叶依楠回头，瞧见他和镜长庚一前一后。竟跟来了。见过礼，叶依楠尚记得方才吃水饺时，贺之舟的不正常反应，很注意的并立在他身侧。贺之舟垂眼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愉快。愉快就好！随即发觉自己给他拿住了，强忍住扶额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