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撞人，朝贺云霆开枪的，是廖凡。他说：“‘八一三’连环杀人案？射杀叶依楠？那是什么鬼东西，我只要贺云霆的命！”

陆小山很愤怒，但比他更愤怒的还有一人，那便是赵谦。若不是赵谦二话不说一进来差点把廖凡给废了，叫一帮同事给扯了出去，暂时还轮不到陆小山审：“八月十三，郊区烂尾楼；九月二十七，金建庆家。两次行动都跟嫂……叶依楠有关，还说你不是冲她。”

廖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哦，凑巧而已，贺云霆两次不也在现场？”

身体突然往前一倾：“贺云霆死了吗？”

陆小山的愤怒似乎取悦了他。他兴冲冲：“我知道贺云霆不好对付，计划准备先撞他，再补枪，有多少条命，也得给我死的透透的。可谁知出来一个多管闲事的，”恶意盈目：“那多管闲事的九成死了吧，自不量力，不过话又说回来，能把贺云霆和他女人都拉上给我陪葬，值了！”

“叫你失望了，”赵谦平复好情绪，提着文件夹又进来了：“我们贺队活蹦乱跳。”

“不可能，”廖凡怡然自得：“他只顾他女人的时候，我给了他两枪，腿上一枪，”手指戳向自己的心脏位置：“这儿还有一枪，我的枪法百发百中，他不可能活。”

赵谦似乎要配合他玩，比他还气定神闲：“他穿了防弹衣。”

果然，此话一出，廖凡死死盯住他，脸上颜色一点一点铁青：“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赵谦丢出一件防弹衣：“看看，我们贺队穿的就这件。”

防弹衣都长一样，廖凡哪里能认出是不是贺云霆穿过的。死盯半响，恶狠狠道：“他女人呢，他不死更好，就好好感受死了挚爱之人的痛苦。”

说到这，他似乎又高兴了：“他杀了我哥，我杀了他女人，他得和我一样……”廖凡与贺云霆的梁子结于三年前。三年前一个跨国毒品交易案头目被京都市局缉毒队抓获。江城也有专门的缉毒队，在他们趁势缴江城一个窝点时，刑警队也参与了行动。贺云霆刚从警校出来没几年，还是个满腔热血沸腾不怕死的愣头青。哪儿危险往哪儿钻，危险，那是神马？有那东西？“我是人民警察，代表正义，我就是白！”

这是他曾拍着胸脯，丝毫不觉羞耻的大声喊过的口号。但正因为那次行动，叫他距离升职更近了一步的同时，也给了他的“赤子之心”当头一棒。就在江城这边行动时，那位被抓还没来得及吐出多少东西的头目就死了，死在了京都市警局。几乎每一个问题都说明警察里面出了内鬼，只是没想到，连江城市局里也有。端窝点原本是一场秘密行动，可当所有人都到位后，才发现，早已不保密。接到上级让他们撤回的通知时，现场已陷入火拼。被安排与警察火拼的，与毒贩子没有丝毫关系，纯属黑社会组织性质的买凶杀人。而廖凡他哥便是被买凶之一，按照廖凡的说法，他哥到死都不知道，那天要对上的是条子，而且还跟缉毒有关。但无论如何，对方的布置不可谓不周密，廖凡他哥那样的“凶”被整整齐齐雇了好几伙人。也不知是与警察有仇，还是本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良好职业道德，总之，他们表现出了异常的凶残。反观当日参加行动的警察，只从人数上来说，就落了下风。场面一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火拼到最后，无论对方，还是警方，即便是负伤，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好命。贺云霆的师傅牺牲在了廖凡他哥的枪下，廖凡他哥也没能逃过贺云霆的子弹。廖凡与他哥是孤儿，是他哥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两人相依为命。如今相依的命没了，廖凡的恨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更何况，廖凡与他哥自小爬在比底层还底层的位置，正义是什么，对错有卵用，能当饭吃，当衣服穿，当遮雨的瓦吗？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哥死了，贺云霆杀的，他要报仇！然而，即便当下，廖凡认为自己已经杀了贺云霆的女人，会令贺云霆痛不欲生，但他也并非发自内心的高兴。毕竟，他最想要的还是贺云霆的命，双拳紧握，不甘大吼：“贺云霆呢？你骗我，他如果没死，为什么不来，我杀了叶依楠，他的女人！”

赵谦要的就是他不甘心。只要他尚有不甘，就能打破“老子圆满了，要命一条。想要老子配合你们其他的，休想！”

的局面。“牛强说，他杀叶依楠，受你致使。”

赵谦打开面前的文件夹，取出一张牛强的供词。牛强就是那个灰衣男人。廖凡也不知不信，还是仍沉浸在贺云霆没死的愤怒里，死盯赵谦，不说话。陆小山提起供词展示在他面前。廖凡看了一眼，怒容浮面，却仍旧不张嘴。陆小山回到座位上，赵谦继续：“云菁说，她小时候被人贩子抓到的那段时间，你和你哥对她很好。你这次逃狱找到了她，她劝你自首，可你跑了。”

廖凡牛眼似的瞪。赵谦也不急，说的口渴了，起身给自己接了杯水，顺便给陆小山也接了杯，喝了几口后，才慢悠悠：“她还说，展馆里的炸弹火药应该是你装的。就在今天之前，她发现你偷偷进出过，但没有发现丢什么东西，就没声张。毕竟，小时候，你和你哥对她很好！”

最后一句被赵谦着重了语气，笑容带点诡异，很损人民公仆形象，倒像个大反派。屎盆子全扣给了廖凡。赵谦似乎也不用他开口，又道：“哦，对了，”看向陆小山：“把乔学礼的供词也给他看看。”

廖凡直看到中间：“……廖凡打电话给我说，他看到我杀人了，要我去他指定的出租屋。并拿金建庆、魏兰死状的照片威胁我，说我的儿子乔海洋和叶依楠是同学，叫海洋盯着她，事无巨细向他汇报，如果不听话，就向警察告发我……”时，他的眼睛都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