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人借由宫中筹备中秋宴,混迹在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皇帝陛下却还在为昨晚贺知舟与叶依楠,叶依兰与她的心上人“同赏花灯”的事,大发雷霆。叶依楠被请进宫中的时候,皇帝陛下给她指婚的准未婚夫正跪在他的书房。看见叶依楠进来,皇帝陛下的眸子满目锐利威压。若此刻出现在御书房的,是上一世这个时候的叶依楠,她一定会乖乖的行礼,诚惶诚恐的道歉,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曾经的她,善良是真,真诚是真,柔弱是真,懦弱也是真。可如今的叶依楠。她早已性格扭曲。别人给她个冷脸,她能想尽一切办法给他刺回去。什么尊卑?什么君臣?见鬼去吧!更何况,再过一个时辰,这位皇帝陛下怕是连他自个儿的命都无法掌控。她又何必伏低做小给自己委屈受。“不知陛下找臣女所为何事?”
叶依楠端端正正的走进来,唇边虽噙着抹略带稚嫩的笑,面上却全是无所谓的表情。无论是伺候皇帝陛下的小公公,还是她那跪在地上的未婚夫,都瞪大了眼惊恐的望着她。这位皇帝陛下素来最讲究皇权至高无上,如今他的权威被挑衅了,勃然大怒的毫不意外,指叶依楠道:“不知礼数,叶丞相就是如此教养女儿的?”
“臣女的爹爹何等的谨慎,陛下想必再清楚不过,自不会如此教臣女,”叶依楠眸色凉凉瞥在皇帝陛下面上:“可臣女以为,所谓礼数,更有尊重之意。臣女之所以不向您行礼,正是在向您表达,您不值得臣女尊重,难道您看不出来?”
就狂的很没有忌惮。“你放肆!”
皇帝陛下气的扶住桌子猛咳好一阵,伺候的小公公替他收了带血的帕子。裙子被扯了扯。叶依楠低头,只见他的未婚夫一个劲儿想让她往地上跪。“你以为,跪了,顺从了,皇帝陛下就会放了我们?”
叶依楠抽回裙子。皇帝陛下喝了口参汤,终于缓过了气,闻言,看向她,一眸子的莫辨:“果然是朕的好丞相,瞒天过海,朕倒是小看你了!”
叶依楠:“爹爹并未瞒天过海,他是真的想让臣女无忧无虑。至于陛下,您没有小看臣女,您只是自负惯了!”
“你,你放肆!”
皇帝陛下又不由自主动了怒。叶依楠唇边勾起抹嘲讽:“放不放肆的,臣女的结局,陛下不是已经定好了吗?”
“早知今日,朕就该听了先国师之言,早早除了你!”
皇帝陛下捂着胸口,看起来愤怒又痛苦。他提及的先国师之言,乃是那位国师给叶依楠批命后,告诉皇帝陛下,此女有凤命之象!“所以臣女说您自负啊,”叶依楠抚着袖子上的花纹:“您认为,别说凤命不凤命,就算是这天下将来给谁,还不是您说了算。”
皇帝陛下:“有何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叶依楠扬眸:“有问题的是您的居心!”
“先国师说臣女有凤命,可您却将臣女的姐姐当做‘凤’来培养,为的难道不是有朝一日我们姐妹因此反目?”
皇帝陛下黑着脸。“可惜您的算盘打错了,您觉得天下女子都想要的母仪之尊,臣和臣女的姐姐并不稀罕。”
“不可能!”
皇帝陛下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为何非要接近知舟?”
“图他这个人啊,”叶依楠看了眼悄摸摸揉膝盖的叶依兰的心上人,道:“就像姐姐图我表哥这个人一样。”
揉膝盖的人动作僵了一下,眸中却流淌过一抹温柔。“荒唐,简直荒唐!”
皇帝陛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荒唐吗?”
叶依楠轻笑了一下:“那就说个更让您觉得荒唐的吧。”
皇帝陛下死死盯她。叶依楠恍若未见,平静的回视:“皇帝陛下拿着太子之位这块骨头,来回的在哥哥和二皇子之间逗弄,看他们谁更乖,谁更唯您的命是从,以此决定将这根骨头赏给谁。”
“可您当真以为哥哥心里就那么的想要得到,这所谓的太子之位吗?”
“他不想?”
皇帝陛下厉声。叶依楠:“他本无所谓,可您逼他不得不得到这位置。否则一旦二皇子继位,必定对他赶尽杀绝。”
“届时,他没有活路,支持他的朝臣没有活路,臣女一族没有活路,连带的臣女的外祖一族也会没有活路。”
“您看您给他肩上压了多少条命,多么沉重,他怎么敢再当那‘太子之位’无所谓呢?”
皇帝陛下这才神色放松,面上甚至浮现轻蔑:“朕是这天下之主,四海皆该臣服。”
“您将一双膝盖送给您的人叫臣服?”
叶依楠唇边扬起讽刺:“那臣女今日便明明白白的告诉陛下,这四海,不是你用威压便会全然臣服的。”
“你说你自己?”
皇帝陛下目含厉色,望着站的端正的叶依楠:“不服者唯有死!”
叶依楠丝毫不为他的威压所动,唇边翘着:“陛下不妨说说,今日为臣女准备的是怎样的死法?”
皇帝陛下已压制不住怒火,向小公公:“还愣着干什么?”
那小公公并非他身边惯常伺候的,而是一个新面孔,端起早已备好的两杯酒走到叶依楠和还在地上跪的叶依兰的心上人面前,道:“小郡主、公子,请。”
叶依楠端起酒杯,在鼻子下闻了闻,抬眸饶有兴致向皇帝陛下:“春庭绕,听闻江湖中也未必有几颗,陛下倒是费心了。”
“喝了,让知舟死心,朕饶你们一命!”
皇帝陛下对她的审视之意越来越浓重。一直跪在地上的叶依兰的心上人明显知道“春庭绕”是什么,闻言,蹭的站了起来,夺过叶依楠手中的酒杯。叶依楠眨巴了下眼,问:“表哥不装了?要喝吗?姐姐不在宫中,你若找旁的女子解药性,姐姐可能就不要你了。”
他仿佛被叶依楠的虎狼之词惊着了,蹭的红了脸,不自在的扭过头:“楠楠,你一个女儿家,怎可,怎可……”叶依楠抚手打翻酒杯,笑着看皇帝:“除了这个,陛下还准备了其他的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
皇帝陛下的权威还从未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过,给了旁边小太监一个眼神。那小公公低眉顺眼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