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次地问道。释岩摇摇头,“不知道。”
“你当你的女人是白蛇精变的啊,这样子睡迟早会睡个傻瓜出来。”
释岩第一次有了表情,“真的能睡出个傻瓜?那太好了!”
“好你个头,释岩你脑袋进水了不是?她迟早会醒的。”
“教授,一个人要睡多久才能把自己的过去忘掉?”
“我怎么知道?”
“教授以前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你还带着研究生研究人死前那几秒间的思维活动呢,就没研究失忆症?”
汪教授直翻白眼儿,“那些研究有屁用,治病救人才是最实际的,难道你要和这些岛上的渔民研究生死论?”
那和对牛弹琴也差不了多少,汪教授心想,只是释岩像是鬼迷心窍了。那天,他开着车搭上最后一般渡船过来,天已经黑了,车子里的女孩子打着吊瓶,昏迷不醒。而释岩似乎也不愿她醒来,每天两支安定给她慢慢输注,保持着冬眠状态。这中间,似乎有着他们不愿提起的辛酸往事,汪教授暗忖,释岩这孩子,他再了解不过,必定是碰到过不去的坎儿了。那年,他搭乘轮渡来到这个小岛时,也是这样的心情,默默地跟着他学医,也不多话,从不提出要离开这里,这点儿倒与自己极其的相似,直到他赶他走。去正经的医学院去学习,然后再来找我,若是到那时仍旧想留在这里的话,他说。释岩倒也争气,果真考取了省医学院,暑假寒假期间,都会来这里,像是他的关门弟子。直到一年前他毕业,突然说他要留在G市,因为他遇见了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看来,脑袋不正常的只有他自己了,那时他还叹息,可是释岩却突然带了这个女孩子来,而且似乎特别担心她会醒来,每天给她打安定。两个人进了手术室,为刚才的患者做复位手术,上夹板固定,一切都是那么的默契。“我喜欢这里,汪教授。”
释岩道。“嗯,你这句话说了八百八十遍了。”
“我这次是真的。”
释岩再次强调,病人经过麻药已经昏睡,暂时远离了痛苦,不再痛得嗷嗷大叫。他想,青青也会的,她现在也是暂时远离痛苦,然后经历一个漫长的恢复期,再然后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好女人,她还会对着自己笑,不住地喊自己小弟弟、小弟弟,虽然那称呼不伦不类,可他真的很受用。汪教授开始洗手,“明天你就让那个女孩子醒来了吧,不要睡了。”
释岩笑:“明天醒来的话,我立马会进监狱的。”
“为什么啊?你对他那么好。”
“如果天天脱她衣服给她洗澡也算是对她好的话,我宁愿再对她好几天。”
“那倒是,她会告你强暴的,话说回来,你也活该,怎么对女孩子用这一遭儿?”
释岩手脚麻利地收拾手术器械,不时发出叮鸣声,甚是好听。他说:“教授,我可从来没有打听您的私事。”
哦,明白了,汪教授率先走出手术间,此时已经是早上九点钟,太阳从玻璃窗外斜射进来,医院虽小,却甚是洁净光亮,世外桃源一般。陆陆续续有病人过来,汪教授坐诊,两个护士,还有释岩自己,他想,那个人如果醒来,应该会喜欢这里吧。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明枪暗箭的算计,释岩一想到这里,便心痛得仿佛要死掉,他多么希望此时躺在病床上接受冬眠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