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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当炮灰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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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冬日的艳阳天。望海城内,上至县令和将校,下至普通百姓和小卒,心中的阴霾却浓得化不开。蓦地,城外战鼓声大作,城头守军的心跳随之加速。围而不攻三日之后的这个上午,打着“武威”旗号的天道宗大军终于发动了。一上来,就是四面同时攻打,好大的手笔!手扶着雉堞的垛口,盯着远处贼军动静的赵捷骤然睁大了眼睛:攻南门的是一群什么人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一张张或麻木、或悲伤、或惊恐的脸孔越来越清晰。就在赵捷愣神的功夫,耳边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弓箭手,准备!”

“且慢!”

赵捷回过神来,急道,“孙将军,那些都是无辜百姓啊!”

孙致远冷哼一声,道:“赵大人,驱赶百姓当肉盾,是贼军惯用的伎俩,你再仔细看看!”

赵捷连忙将视线投向百姓身后,果然发现大群杀气腾腾的贼军紧随其后。“这些百姓中,也混杂着不少天道宗的奸细。”

孙致远缓缓举起了右手,沉声道,“你对他们仁慈,城内百姓全都得遭殃!”

“放箭!”

孙致远将手向下狠狠一挥,大声喝令道。霎时,密集的箭雨泼洒而下,打前阵的百姓瞬间倒下一大片。中箭者的惨嚎声、嘈嘈切切的弓弦声就在耳边响起,又似乎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如此令人错乱,赵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老弟,习惯了就好!”

孙致远拍着赵捷的肩膀道,“那些百姓也不全是无辜的,除了混有奸细外,不少愚夫愚妇被天道宗的鬼把戏蛊惑,死心塌地当帮凶。咳咳,褚校尉留在这指挥,你帮忙盯着,注意安全,我去另外三面巡查一番。”

大多侥幸逃得一命的“肉盾”,慌忙扔下阵中三部简陋的云梯,转身抱头鼠窜,却被督战的贼军箭射、刀砍、矛戳,所剩无几。不容守军有喘息之机,数千天道宗精锐拉开了架势。武威治军看上去有模有样。四个千人方阵列得整整齐齐,轻甲、铁盾、弓箭、钢刀……士兵全副武装,拥着八九部云梯,步履整齐地向城门推进。城头守军已停止放箭,严阵以待,准备迎击真正的生死战。五天前,天道宗的先锋简直不堪一击,赵捷甚至来不及射出一箭,贼人已经败得稀里哗啦。此时,执意亲上战场杀敌的赵县尉,持弓的左手都在微微颤抖,手指骨节发白,呼吸也粗重起来,一颗心跳得如同打雷一般。眼见进入弓箭射程,攻城士卒脚步骤然加快,喊杀声瞬间暴涨,山呼海啸一般。“弓箭手,放!”

褚凡非校尉的号令陡然在城头炸响。士兵们以各种角度,松开弓弦,射出羽箭,“嗖嗖嗖!”

声音令人齿酸。如蝗乱箭,收割着原本鲜活的生命,城下鲜血飚射,惨叫声不绝于耳。“噗!”

锋利异常的箭镞洞穿了一名兵卒的喉咙,一串殷红得血珠喷洒在云梯上,这人怒睁双眼,倒地毙命。允文允武的赵县尉一箭封喉,完成了“处女杀”,正式破了杀戒。两队骑兵如二龙出水,分左右通过方阵的间隙抵近城墙,向城头泼洒了一波箭雨,立即绕弧而去。这些骑兵大多来自北方大草原,个个精于骑射,一下子压得守军抬不起头来。最精锐的“山”字营才一千人,为了持久守城,现在摆在一线的,大半是本地守军、衙役和有些武艺的青壮。天道宗军的云梯纷纷竖起,趁机搭上墙头,天道宗兵士悍不畏死,如蚂蚁一般向上攀爬。百余名二线待命的“山”字营悍卒身着黑色甲胄,火速增援城头,守军用火油烧,用推杆推、石头砸……天道宗一方死伤了六七百人,这几波进攻终显颓势。天朗气清,蔚蓝色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好奇地看着地面这群愚蠢的人类在忘情地厮杀。南门攻城主将的何飞龙站在一处新堆砌的土山之上,盯着战局,眉头紧蹙。眼珠子转了转,他下达了一连串的将令。令旗挥动,八百名全身铁甲的盾牌手迅速结成二十个盾阵,呐喊着直抵城墙外七十步。城上瓢泼大雨一般的箭雨,却大多砸在层层叠叠的宽大铁盾上,顿时火花四溅,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不对,他们在捣什么鬼?”

一波箭雨稍却时,褚凡非校尉的这个念头涌上心头。却见高处令旗一摇,“哗啦”一声,二十个盾牌阵同一时间散开,每个盾阵中心赫然出现十余名弓箭手,箭在弦上,闪着森冷之光的箭头直指城头。“齐射!”

一名头领模样的壮汉厉声喝令。“笃!笃!笃!”

在如此之近的地方,几百枝羽箭几乎同时泼向城头。这五百来名弓箭手平时训练有素,一波甫歇,一波又至,整齐划一,箭雨持续不断,威力数倍于两队骑兵的骑射。“嗷!”

“啊!”

惨叫声连连,城头一时大意的弓箭手,额头、喉咙、胸口纷纷中箭,倒了一地,有的甚至坠下城头。“举盾!护住弓箭手!”

“对射!压制!”

战阵经验丰富的褚校尉毫不慌张,继续指挥战斗。一名壮丁体如筛糠,缩身垛口之下,呆呆看着身死袍泽的左眼兀自插着的一根羽箭,突然发一声喊,抱头往后逃。不少参战的衙役和民壮哪里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纷纷退缩躲避,一时间城头防线摇摇欲坠。“软蛋!懦夫!”

褚凡非眼睛里直欲喷出火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出,堵住那人去路。那人惊得嘴巴微张,突见一道白光闪过,直觉自己突然飞上了半空,还看见地面兀自留着一截无头的身体。咦,那身材、那穿着打扮,不正是自己么?他正觉纳闷,突然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褚校尉深知如不当机立断,这城就完了,于是只一刀,逃兵的一颗头颅冲天而起,猩红的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他不管不顾,飞起一脚将无头尸体踢下城去,面目狰狞地吼道:“后退者,杀无赦!”

想效尤的暂时被震慑住了。只见一块块盾牌竖起,弓箭手们通过垛口和盾牌的间隙死命还击。然而,城头的火力还是弱了很多。天道宗大军士气复盛,云梯又纷纷竖起,悍不畏死的狂徒拼命往上爬。虽不能断定其他城门的情况,南城门必是主攻方向之一。“弟兄们,杀呀!”

关键时刻,孙致远亲领数百名援军赶到,箭雨重新密集起来,投掷的火油弹在盾牌阵中炸开了花。双方棋逢敌手、将遇良才,鏖战正酣。一见形势不妙,兵士死伤枕籍,何飞龙急了,这些人马都是他的嫡系,肉痛啊!“说什么三天三夜持续攻打,不给守军任何喘息之机……可一旦手头兵马拼光了,我何飞龙不如乌哈质,甚至张一刀都会比我有分量!”

一念及此,何飞龙把手一挥,喝令:“鸣金收兵!”

耳听得天道宗鸣金收兵,攻城的士卒如蒙大赦,如潮水一般退走。趁此间隙,县衙的王师爷登上城楼,找到赵县尉,微笑着一拱手,正要张口说事,“噗!”

一支羽箭正中师爷的右耳,锋利无比的箭镞深深扎入了他的脑袋,一蓬血雾喷得老远。师爷身体一仰,呈“大”字形坠下了城楼,笑容兀自凝在脸上。“大人小心!”

赶来增援的大胡子校尉段飞鹏闪身挡在赵捷身前,快刀出鞘,唰唰两刀格挡开连珠三箭中的两箭。他受孙致远的反复叮咛,随时留心保护赵县尉,终于在危难时刻救了他一命。不多时,城外贼军阵地上升起袅袅炊烟,想必敌人正在埋锅造饭。留下几名得力校尉和都尉继续警戒,孙致远、赵捷等人风风火火赶到衙门议事大厅,衙门建在望海城中心位置,方便汇总东南西北四门的警讯。“孙将军啊,你可回来啦!贼兵退了么?”

司马之明满脸堆笑,屁颠屁颠跑过来询问。几人没怎么理会司马之明,纷纷落座。县令大人讷讷无言了一阵子,突然满脸惶恐,跺着脚道:“朝廷的援军何时到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孙致远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干茶水,挥衣袖抹了下嘴角的水渍,沉声道:“贼兵攻城暂时被打退,我军也伤亡不小。赵大人,你负责继续挑选青壮登城助战。”

不等赵捷搭话,段飞鹏面有忧色道:“哎!不少没见过血的壮丁就是软蛋,有些家伙在城头居然吓得屎尿齐出!”孙致远略一思忖,提议道:“据我所知,本县牢房里还关押着数百余名嫌犯,其中有不少正值壮年,好勇斗狠。这些人中应该有人能派上用场。”

赵捷点头道:“嗯,事急从权,倒可以令他们戴罪立功。”

孙致远正色道:“好!飞鹏听令,你挑选五十名好手组成特别督战队,持赵大人的令牌去监狱提人,将嫌犯分派到四城协助守城。对这伙人要严密监督!如有异常,宁枉勿纵,格杀勿论!”

赵捷瞟了司马之明一眼,补充道:“敌军阵中安排了一批好手,专门暗箭伤人,尤其针对重要人物。诸位大人上城时,要多加小心,不要穿彩色绸缎、大红官衣等,一旦暴露了身份,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提防监牢嫌犯趁机作乱、浑水摸鱼,这些天,赵捷严令禁止探监,严密封锁了天道宗围城的消息。度日如年的林帆很纳闷:“林也和杨小黑两个家伙,坐牢都那么意态悠闲,难道一点都不着急?”

林帆不知道,眼见不宜贸然越狱,两人索性潜心思考、小声议论如何修习内家功:采气练气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气如何在体内运转?如何吸纳天地元气、日月之精华为我所用?阿忠不时加入其中,或点拨两句,或比划两下,或细细背诵一段口诀让二人记牢。他犹豫再三,又传授了一套压箱底的秘术给二人,名曰“流转心诀”。常人一掌劈出,手臂和手掌灌注的功力若有全身内劲的三成,已经难能可贵了。只因劲气在躯体和四肢都有分布,出掌时只能集中少部分,其余功力不自觉地用于防护、脚步移动……但此秘术可将内劲无限集中,练到极致,意念一动,全身九成九的功力飞速凝聚到指定的位置。它不是单独使用的招式,可与众多武功招数融合,倍增其威力。这“流转心诀”看似简单,绝大多数习练者一辈子都达不到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境界,巅峰时期的阿忠也离最高境界隔了几座山,遑论现在。这天,杨小黑将林也拉倒一旁,喜形于色道:“阿忠叔真好!有了这套功夫,我可以刀枪不入了!”

林也悠然道:“怎么说?”

杨小黑挥了挥拳头,兴奋道:“比如吧,你要砍我后背,可我后背凝聚了全身的真气,不光坚逾金石,还能将你的刀崩断了!”

林也叹道:“没那么简单!”

杨小黑疑道:“为何?”

林也眯眼笑道:“此中有两大关键。一是时间。你将全身功力凝在后背要多久?生死相搏时,一个呼吸可劈出百八十刀,没等你沉腰坐马,运气于背……后背早成烂泥了。二是判断。你以为我要砍你后背,我中途变招,一刀斩向你的双腿,你后背真气鼓鼓当当,双腿气力空空荡荡,后果嘛……”一席话犹如一盆凉水,直接浇得杨小黑透心凉。他赌气道:“这流转心诀,没什么鸟用啊!”

林也没好气道:“怎么没用?这是宝贝,暗合兵家‘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至理,是用于进攻的无上法门。我也是服了你啊,就知道用心诀打造一个乌龟壳……”杨小黑脸上一阵滚烫,愤愤然道:“林也,我俩切磋切磋!”

林也一脸坏笑:“你真要跟我打?你确定?”

杨小黑顿时蔫了,捂着肚子道:“哎哟,这里有些痛,一定是伤还没好利索……”监牢中污秽不堪、空气混浊,实在不适合采气,林杨二人也没闲着,加紧练习、琢磨气劲如何在周身流畅运转。担心牢里那十几个烂人搞破坏,大牛和阿忠帮他们护法。其实,二人完全不用护法,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除了乖乖敬献一些吃食,其余时间如同避瘟疫一样躲避着林也等人,看都不敢多看他们一眼,生恐无端招来一顿皮肉之苦。若是朱大少得知他心目中的“英雄”马兄弟如此窝囊,估计会气得吃不下饭……在阴暗污浊的牢房中修炼武道,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无奈身陷囹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穿”到这个时空两年多了,林也淤积在体内的楼翰真元,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两次“孤注一掷”的转化,其实已经消融过半了。而他经过外门功夫打熬、内息运转淬炼的体魄和经脉,其坚韧程度,已经能容纳更多的天地元气,否则,早就新旧之气未济、全身气息紊乱,生不如死了。这天下午,阿忠将几人召集起来,小声道:“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兰幽、木炎他们怎么样了?虽有王秀儿在,想必不会出大问题,还是不放心啊。反正牢里情况都摸清楚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越狱!”

众人顿时摩拳擦掌。突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阿忠心头一凛,脚步声中夹杂着甲叶铿锵,一种很久远,却很熟悉的味道。狱卒将数百人悉数从牢里放出来,驱赶到监狱前一块空地上。林也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暗自戒备着,不时环视四周,只见衙役和兵士围成了一个大圈子,他们挤在中间。林也、杨小黑、阿忠等有意相互靠拢,不被其他犯人冲散。几人频频交换着眼神,意思很明确:不对劲!先别轻举妄动,小心戒备,一旦发现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绝不坐以待毙,立即杀开一条血路!林也注意到,数十名劲卒全身包裹在黑色的甲胄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冷酷得怕人。他们的身形如手中的长矛一般挺拔,加上腰悬佩刀、背负长弓,虽然人数不多,虽然静立无言,却有一股杀气直冲云霄!——也许这才是他不安的源头。一名满脸络腮胡、军官打扮的汉子登上了正前方新搭建的台子,训话道:“下面的人犯,你们听好了!我不管你们是怎样被关进牢里的,作了什么孽,有什么冤屈,我只说现在!现在天道宗贼军兵临城下,望海城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一旦城破,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你们的父母、亲人、朋友将被屠杀,你们的妻子、女儿将被凌辱!”

“为了生存,为了亲友,我们誓与贼子血战到底!”

林也心中打了个突,右眼皮直跳:“发生了什么事?有贼人来攻城,想让我们上城头当炮灰?哎呀,糟了!危城之中,兰幽她们如何自保?”

“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人群中,有几人挥舞着拳头回应了几声,稀稀拉拉的。林也一脸不屑,心道:“哼,喊出声的几个家伙,明显就是台上那家伙请的几个托嘛。谁愿意去,谁傻逼!”

段校尉脸上挂不住了,咳嗽几声,接着道:“孙将军有令,你们一干人等全部登城助战,抗击流寇有功者,将功折罪,退敌后立即释放!贪生怕死的,格杀勿论!”

这一席话,简直是要证明林也的心里话大错特错。小黑很努力地向前挤了挤,来到台子正下方,大概是想记住这军官的模样吧!林也和小黑交换了一下眼神:“兵荒马乱的,天助我也!趁机开溜!”

不想,段校尉厉声威胁道:“不要想着逃跑!外面贼兵围得铁通一般,插翅难飞,跑出去死得更快!县城也不大,哼哼!抓住了同样死路一条!实行连坐,一人死罪,同伙一起处斩!”

大胡子校尉讲得唾沫横飞,仰视他的小黑哥,一头一脸承接了不少“甘霖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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