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半仙啊。”
一起发送过来的,还有一张照片,站在第三排左侧视角的照片。 “不懂为什么还要拍年级大合影,那么多人能看清哪个的脸?纯粹浪费时间。”
只是拍个毕业照,结束时间应该是比正常放学时间早的。 哪知结束时已经十二点十八,匆匆赶往饭堂的江舟燥热到不行。 “怎么不进去?”
明明有发微信给时序,让他先吃,不用等自己。 “宋老师拖堂了,来迟了。”
宋老师?那就不奇怪了。 一分钟恨不得掰成十分钟用的物理老师。 “给你。”
一瓶冰水顶在江舟额前,凉意席卷全身,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走吧,吃饭。”
两份一模一样的饭摆在时序面前,坐在旁边的江舟提笔正在桌上的纸写着什么。 餐巾纸上的蒜渐渐叠成小山。 “好了。”
文理分科表下方加粗加黑的家长意见栏里秀气的写着一句话。 “是个读理科的好苗子。”
最后一颗蒜被挑出,餐盘推向江舟,分科表交还给时序。 “说好了啊,不能反悔,你自己提出来的,就不能怪我了。”
家长意见并非非写不可,江舟也不是时序家长。 按道理,江舟没资格填写,可时序的条件太诱人。 毕竟。 她无法拒绝时序在她高考那日穿着高开叉旗袍祝她旗开得胜。 6月7日。 收拾妥当的江舟啃着面包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头都懒得抬,催促着一直在卧室没有出来的时序。 “你再不出来我走了,人很多,交通管制,要提前进场。”
“等一下,马上好。”
沙发褶皱处夹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闪着微弱的红光,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指针指向07:20分,时序卧室终于传来了动静。 资料合上,面包包装袋丢入垃圾桶。 “吱呀”一声,紧闭的门打开,一袭红出现在江舟眼前。 “还挺……”视线自下而上挪到时序那张脸上,未出口的话全都哽在喉间,“妈……” 太像了。 如出一辙的像。 大红色高开叉旗袍,一头大波浪卷发,细眉红唇。 就连笑,嘴角弯起的弧度都一样。 江舟都没发现再次开口的话带着颤音。 “很早前就决定好的,对吗?”
不然哪里弄假发,眉毛也修了。 他是时序啊。 是对那些有女装癖男生嗤之以鼻的时序。 没有什么爱好,从来都是只会看着自己打游戏和看书的时序。 他画着和电视柜旁放着的相框里江婷一样精致的妆。 一定是学了很久的。 “你是不是看到了那只千纸鹤?”
不知不觉间,江舟已经停在了时序面前。 仰着头,豆大的泪珠滚落。 羞耻感和不安在得到江舟回应那刻消失殆尽,时序心软的发酸发疼,指腹轻抚江舟脸颊,目光深沉柔和,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我看到了,我不会让你带着遗憾踏入考场。”
他看到了那只紧挨着相框的千纸鹤,也看到了翅膀下的字。 “如果妈妈能陪我高考就好了。”
他无法让江婷起死回生,只能尽力而为,消弭遗憾。 时序记得,那是江舟高二那年折的千纸鹤。 江舟高二那年,为上一级高考腾地方,收拾考场。 回家路上江舟起了心思打算在考试第一天去考场,跟那些考生家长一起,陪考。 因为热感冒,考试那天时序没有去,江舟一个人去的。 江舟看到了安慰考生的家长,看到了笑容洋溢的家长,听到了他们讨论奖惩,听到了他们讨论去哪里度假。 热闹是别人的,落寞是江舟的,她是没有家长的,她和时序都没有。 江舟折了只千纸鹤,放在了江婷照片旁。 “好看不?我妈喜欢千纸鹤。”
直到某次打扫卫生,时序不小心让千纸鹤掉了下来,才看到了翅膀下的字。 泪腺变得发达,有些控制不住,动作快过脑子,伸手搂住身子陡然僵硬的时序。 带着哭腔,旗袍胸口染了湿意。 “谢谢。”
“没有遗憾了,有那么一刻,妈妈好像真的回来了,很像。”
阳光明媚的清晨,时序大着胆子反手环上江舟细腰,试图将她揉进骨血。 “加油,我在场外等你。”
“你是最棒的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