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摇摇头，拢了拢衣领，看着金钏儿道：“将军今儿晚上，子时不是要在前院祭拜上香，这会子也不出来。”

金钏儿察觉到贾芸正在里屋中和刚来的小婶子说话，便摇摇头，只说这会儿还早，不急。　　卧房之内——　　贾芸和尤氏相对而坐，看着与自己在扬州度过那段儿日子的尤氏，眉眼间都是很有把握的神色。　　“你还想不想要平儿？”

尤氏压低声音说道。　　贾芸看了眼她，点了下头，道：“当然是，我厌恶荣国府的人，不想给那女人好脸色，也不想委屈平儿。”

方才，尤氏说了关于王熙凤喜欢银子不假，也爱听奉承话，若是好言几句便不会引来高额索要的事儿。　　“女子可不比爷们儿，你总是用那副训练将士的口吻，女人都被你给吓跑了，谁还敢听你说话。”

说着递过去一方手帕，道：“我看到这方手帕，便知平儿对你也是用了心思的，你既然不想花五万两，那就只有说些软话了。”

贾芸怔了下，道：“我知道了。”

尤氏那双眸子看了眼贾芸，柔情似水道：“你怎么骗我的，你就怎么去骗她们，可别耍你的官架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

贾芸道：“我若是骗你，叫我天打五雷轰。”

“瞧你，真真儿又是胡说，这大过年的不兴这个，快呸呸呸，我方才与你说的可别忘了。”

尤氏连忙捂着他的嘴，示意贾芸莫要说些不吉利话，随后又苦口婆心的劝了几句，才放他离去。　　魏豹在院中说时辰到了，贾芸应了一声，掀开帘子，随家丁去前院儿。　　待祭祀完毕，金钏儿和晴雯冷的在院里轻轻跺着脚搓手，长长的睫毛都已经结层霜气。　　贾芸平日里，对她们两个只当是小妹妹看待，今儿听了尤氏的提点，走上去，将自己的护手暖袖递给她两，随后温声道：　　“冷，你们也不跟我说一声儿，我就让你们先回去睡了，瞧，把你们两个冻坏了我用谁去。”

晴雯接过暖袖，一双大大的眸子里面是诧异，这人儿怎么去了趟扬州，带了个小婶子，回来就跟中邪了……　　想到自己用的词儿不对，晴雯心里连忙啐自己几句，歪着头，大着胆子打趣儿道：“您给了我们，您怎么办，您冻坏了，金钏儿可心疼。”

金钏儿连忙接过暖袖，红着脸儿又不忘眼睛斜了晴雯一眼：“晴雯这小蹄子，又乱说，将军，我回去守岁了。”

贾芸并未回去睡觉，今夜大多数人都是守岁，尤其是大户人家，炮仗和烟花儿更是放到天亮。　　细细想来，自己就该先从那个林红玉和平儿那里下手打听，不该硬刚那个王熙凤。　　置她于死地倒不至于，但是做个套儿给她，让她求求自己，倒是可以。　　想到此处，贾芸决定带着魏豹出去宁荣街走走，再想办法见见平儿。　　…………　　宁荣街，荣国府侧门儿，两个小厮正靠着打哈欠，贾芸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交给魏豹：“让他给小红传句话。”

“是，将军。”

贾芸将棉袍披风紧了紧，又钻进了马车。　　上次林红玉说她也是常在王熙凤身前儿的人，林之孝是她爹，贾芸傻不拉几的没多想，此刻想起来倒可以从她这里做个破口。　　等的快要睡着时，魏豹敲了敲马车窗棱，道：“将军，人来了。”

马车内。　　贾芸看着小红，这个之前大胆与他说话的女子，眉眼间，倒也是个俏丽的人儿，只是眼里略有些凄然。　　原著里，小红在贾芸讨事儿时，两人见过一次，向茗烟打听，后来两人交换了手帕，贾芸叹了口气。　　“贾将军，你找我何事。”

小红看了眼贾芸，又侧过头去。　　今夜府里守岁，事情也多，小红自是跟她妈顶了几句嘴，听到小厮说有个人寻她，猜到是贾芸，便出来了。　　“您不是不爱搭理我么，如今又让我帮您找平儿姐姐？”

小红略冤道。　　贾芸不否定也不肯定，想起尤氏说的，便换了个心境，道：“小红，我瞧你不高兴，有心事儿。”

面对自己一直喜欢的男子询问，她也是少女心思，自是委屈起来，抬起一双水雾迷蒙的眸子，静静看着带着温柔笑意的蓝衫少年。　　柔声道：“都过去了，就是跟我妈犟了几句嘴。”

贾芸点头，温声道：“大过年的，不好的事儿就让他过去，今后有委屈的事儿尽来寻我说说，自己憋着怪委屈。”

说着，将自己袖中的素布手帕递过去给她。　　小红怔了下，伸手接过手帕，素雅的脸蛋儿有些微红，轻轻沾了沾眼角的泪珠儿。　　清澈的眸子打量着五官英俊，心中过了千遍的人，自前他因打了东府珍老爷来府里，听自家爹提起，见了后便一眼喜欢他。　　晶莹的眸子倒映着少年人温和的面容，俊眉星目，樱唇动了下：“您怎么忽地想起我来了。”

贾芸道：“那日多亏有你，若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平儿的事儿，今儿想起来姑娘，特买了钗子做谢。”

说着，递过一盒子，里面是枝灵巧的簪子，倒也不贵重，偏偏落在这心仪贾芸的小红手里，倒成了珍贵。　　“您没有其他事儿？”

“没有。”

小红收起贾芸帕子，道：“你这帕子被我弄脏了，明儿我洗洗再还你。”

贾芸轻轻笑了笑，道：“也好，那你一定要记得送来，我这帕子还是第一次给女子用，你用了，是它的福气。”

小红低着头目光闪了闪，正是好年华的少女，宛如六月里摇曳在清水中的芙蓉花，清丽，皎洁，干干净净。　　接着贾芸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快回去吧，免得你妈到时候又要训你。”

小红见贾芸真的没有问平儿，又想起他也不容易，今儿是她高兴的日子。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二奶奶那里找平儿姐姐。”

贾芸道：“不用，我就在这里坐一坐。”

小红摇头：“天冷，您来一次也不容易，放心，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看着从马车里下来，脸上带着笑意的女子，魏豹挠挠头，掀开马车帘子说道：“将军，我们回去？”

“不急，再坐一会儿，你进马车里坐一会儿，外面怪冷的。”

贾芸看着他，真心实意说道。　　魏豹道：“将军，你刚才给那个小丫头说什么了，看把她乐的。”

贾芸道：“随便儿勾搭……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