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从嘴里说出来，陆倾亦自己都懵了。苏慕洵看着她的表情，跟着笑了起来。“你看，你自己都觉得这句话不可理喻，我凭什么相信你？”

苏慕洵的眸光不由得暗沉了几分。说完，往浴室方向走去。陆倾亦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尚未关紧的浴室门。她也想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那么恨他，可是看到他现在这副虚弱的样子，她就会忍不住去心疼他，想让他快一点好起来。苏慕洵是雄鹰，就该翱翔天际，而不是被这个该死的白血病折磨成这个样子。也不是半年后撒手人寰，将苏家偌大的家业交到一个枉顾人命，无视法纪的人手中。就在陆倾亦走神之际，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只见一道黑影轰然倒下。陆倾亦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然而她还没有开口询问，苏慕洵已经撑着墙壁自己站了起来。有一股莫名的湿意自这一刻，忽地涌出了眼眶来。骄傲如他，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暴露出自己半分的虚弱来。“你何苦这么糟践自己？”

陆倾亦将眼泪憋了回去，“我帮你。”

她说着，上前将苏慕洵扶着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拿起了花洒替他冲洗了一下。看到他后背上的针孔，还有他手臂上的针眼，身上的伤……看到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呈现出了病态的白，以及条条青筋，陆倾亦的眼泪就跟决堤似的，怎么都控制不住。她强忍着啜泣声，左手紧紧地握着花洒，不怎么灵便的右手吃力地替他擦着身子。手指轻触到他的胸膛时，苏慕洵猛地抬头看向她，“为什么哭？”

“没有。”

陆倾亦否认。“你不是恨我吗？我说了，我死后，苏家的家产可以全部给你。你可以拿着这些财产去过你想要过的日子。哪怕是跟司月魄在一起也行。”

“你闭嘴！”

陆倾亦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什么都是你决定，你想怎么样都行，你有问过我的意思吗？”

苏慕洵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隐忍。半晌，才说，“那好，你来说。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陆倾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苏慕洵真的瘦了好多，“苏慕洵，我要你活着。咱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苏慕洵撇过脸，同时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声音虚弱至极，仿佛随时随地会死一样。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叮——”声。陆倾亦低头，那东西刚好就掉落在了自己的脚边。捡起来一看，竟然是那枚戒指。是她曾经送他的戒指。“还我吧。”

苏慕洵淡淡道，伸手就要去拿，反倒被陆倾亦紧紧地攥在手中。“还你？”

陆倾亦嗤笑，可下一秒眼泪又涌了出来，她蹲在了苏慕洵的身前，重新握住了他的手，却没有将戒指带回去，“你现在这个样子，凭什么再跟我要戒指？”

“……”“苏慕洵，我不走，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动离开这里的念头了。我陪着你，把病治好。”

陆倾亦抬起头来，满脸真诚地看向他。四目相对之际，苏慕洵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这里狠狠地扎了一下。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抱一抱眼前这个早已被自己伤得遍体鳞伤的女人。“倾亦……”苏慕洵动唇，伸手抱住了她。真情流露间，陆倾亦忍不住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吻了下去。唇瓣相抵，冰凉的触感让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的。苏慕洵的手不知在何时圈住了她的腰，等她回神时，人已经坐在了苏慕洵的腿上。那双手正搂着她的腰，枯瘦的手格外小心地触碰着已经浑身湿透的她。陆倾亦微微睁眼，入目所及便是苏慕洵那双已经动了情的眉眼。“慕洵……”陆倾亦哑着嗓子叫着他。“嗯。”

苏慕洵点头，再度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