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办？”

车内，苏慕洵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灰色的天空与落在礁石上的白雪几乎连成一线。苏慕洵紧抿着唇，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慕洵才吐露出了一口凉气来。“动手，生死不计。”

“这……”手下闻言，不免有些踌躇。这卫濯本来就在荣成雄踞一方，得罪不起，而陆倾亦更是……若说苏慕洵不在乎她的死活，又何故弄出今天这样的阵仗，可要是在乎的话，又怎么舍得这么伤她。“开车。”

苏慕洵合眼，从被鲜血浸透的西装中翻出了一只药瓶出来，单手拧开盖子后，从里面倒出了两粒药。苦涩的药片送入到了口腔当中，就着腥色的血唾沫咽了下去。——此刻，卫濯沿着海岸线骑着，陆倾亦抱着他的腰，满脑子都是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二哥……”陆倾亦叫着他，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你走吧，别再为我冒险了。”

“我等了这么久，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带你走的。”

卫濯的声音里裹胁着呼啸的风声。听上去，是那么不真实。雪越下越大，路上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约是速度太快的缘故，卫濯经过一条弯道的时候，轮子突然一滑，连车带人，一下子滚得好远。陆倾亦的头狠狠地撞在了护栏上，片刻的恍惚后她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卫濯就躺在不远处，但整个人就不动了，鲜血顺着他的小腹流淌了出来。直到这一刻，陆倾亦才看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又沾了不少血。她之前还以为手上的血只是苏慕洵的，所以并未在意，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卫濯也受了伤。“二哥！”

陆倾亦冲了上去，一把将卫濯从地上抱在了怀里，不断地叫着他，“二哥，快醒醒！你说过要带我回去的。你快醒醒啊！”

陆倾亦一边叫着，一边张望着四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看不到一个人影。苏慕洵的人呢？在哪啊！他不是要捉自己回去吗？他不是要困着她一辈子吗？为什么还不来！她不走了，不逃了！只要能让他们离开，她真的不逃了！“二哥，你不能有事！”

陆倾亦慌乱不已，恢复理智的片刻间，她立刻撕下了衣服试图替卫濯止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枪响的那一刻，仿佛世间万物都静止了。——苏慕洵找到她的时候，陆倾亦跪在雪地当中，浑身上下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她的周围是一摊几乎与积雪融为一体的血色。入目可及之处，完全看不到卫濯的踪影。“太太……”江淮试图叫了她一声。陆倾亦没什么反应，眼睛就这么空洞地看着一个方向。江淮顺势往她视线所及的方向看去，是斑斑驳驳的血痕。一路延伸，越过了护栏，直至下面的礁石上。汹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冲刷着罪恶留下的痕迹。江淮心下一惊，立刻向苏慕洵汇报。此时的苏慕洵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赶来的医生简单地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但再不送往医院治疗，这条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苏慕洵听着江淮的汇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