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兵戎相见的地步。江淮看着两人，真是左右为难。相爱相杀，大概就是两人之间这段关系最好的写照吧。不，是想爱，想杀。一个，千方百计地想获得对方的爱。一个，却千方百计地想要对方死。就在江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梨锦佣人的声音。说是到了午餐时间，卫臻请他们二人去用餐。不得已，陆倾亦只得将怒火压了下去。她一走，苏慕洵身形一晃，险些没有站稳。幸好被江淮给扶住了，“先生，你这又是何苦。”

“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思绪回到那一日，苏慕洵满眼都是陆倾亦崩溃的模样。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可这件事，他从来都不后悔。陆倾亦跟着佣人穿过了重重回廊，走了快十几分钟才到花厅。此时卫臻已经坐在桌旁，见陆倾亦进来，不免有些激动，赶紧起身朝她走去。“倾亦，来，过来坐！”

卫臻满脸挂着不知所措的笑容。分明是一副想要讨好女儿，却不知道从何下手的局促模样。陆倾亦并不领情，身子微微一侧，直接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卫臻有些尴尬，不过脸上还是维持着刚才的笑容，替陆倾亦拉开椅子后，赶紧招呼她坐下来。陆倾亦嘴角一哂，不免觉得有些可笑，“真没想到堂堂蓉城首富，竟然有一天也会纡尊降贵，给我一个晚辈亲自搬椅子，招待我。”

“倾亦……”卫臻叹息，笑得有些不自然，“你是我女儿，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而且听说你现在怀孕在身，一切都要小心翼翼。”

“是吗？”

陆倾亦闻言，眉毛不由得挑了挑，“那就多谢你了。”

陆倾亦说话时几乎没有看他。卫臻自然明白陆倾亦心里对她有恨。可当初他离开她们母女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解释的话就在嘴边，但陆倾亦压根就不想听。“我饿了。”

陆倾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眉头皱得更深。卫臻反应过来，赶紧叫佣人布菜准备开饭。席间，苏慕洵一直没有来，卫臻出于担忧不免问了一句，“女婿的身体还好吧？”

“暂时死不了。”

陆倾亦尝了一口蓉城的特色菜，远不及小时候母亲给她做的。太酸，调料味又重。陆倾亦放下筷子，没什么兴致继续吃。卫臻瞧着，陪着笑，“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想着你妈妈的口味，就让厨子做了这些菜。我还记得，你妈妈以前……”“你闭嘴！”

不提司蕴槿还好，一提起她那个惨死与车祸当中的母亲，陆倾亦霍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身后的椅子也跟着轰然倒了下来。“倾亦……”“你凭什么提我母亲？”

陆倾亦冷哼道，转而就是嘲弄的语调说道，“她活着的时候，你像个缩头乌龟，蜷缩在蓉城不敢去找她。她死了，你倒是有脸面去提她了。”

陆倾亦说完，不免觉得自己压根就不配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一丁点的时间。现在想想，他甚至连陆南州都不如。至少，在人前，陆南州对她还有司蕴槿都不错。而这个男人呢？只会抛弃妻女。陆倾亦嘴角一牵，脸上尽是嘲讽。转身就离开了花厅。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司蕴槿车祸去世时的画面，又想到了在司家老宅里，那间上了锁的阁楼。里面放着的全是司蕴槿与卫臻曾经甜蜜的记录。从合影到油画。从一张张录制好的黑胶唱片，到他们两人一起谱写的曲谱……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最后都要以这种结局而收尾？陆倾亦心里越气，走得越急，眼看着就要到了小楼，这时却见到一抹熟悉的影子从小楼当中走了出来。陆倾亦定睛一看，立刻立在了原地。卫薏看着她带着一身怒气回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怎么啦？跟爸爸吃饭很不开心吗？”

“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陆倾亦嘴皮子一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来，嘴边的笑容也跟着讽刺了几分，“不过，也就是吃顿饭这么简单的事情，好像也是你求都求不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