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会去找他,也没有再跟你们继续过下去的意思。如果这就是你们集体裁判的结果,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就是我最终的答复。”
顾梦不会抛弃她自己,她也真的离不开谈向晨,只有他才能够真正带给她想要的一切。“那一切里没有我们吗?”
所有的被她控制的人都在默默凝视着顾梦的同时询问道。她回答不了,她只是说:“跟我一起走吧,就像我会跟他在一起一样,我说不出原因,我现在要求你们跟我一起作出最终的决定,走向我,我也说不出任何原因。”
出乎意料之外地,“好。”
所有的人一起点头,弄得顾梦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要从如此紧张的对峙中松懈下来,她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会不会问为什么?你不是说无论你做什么事、在自己内心中从来问不出来原因的事才会去做吗?我们也是一样。”
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也许到了什么时候,顾梦能够说出和他们自己以及谈向晨在一起的原因时候,也许他们之间的协议,最终彻底了断了。“到了那时,到底会怎么样?”
顾梦追问道。“我们所有人就会按你原有的想法,以同归于尽的方式一起覆灭,也就是连回到这片内心中的黑暗之地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们冷静的一齐回答。“好。”
顾梦面色凝重地点头,“好。”
他们回应道。他们之间所有的协议不需要应证或签署,接受就有,接受不了的时候,也就自然烟消云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们一提到秘密的时候,仿佛声音都要放得小声一点,似乎昭示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隐藏在其中。一旦这样的秘密得以揭示、昭告天下,每一个受到牵连的人都会不得不展露出自己的原有面目,将自己所有的一切被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恐怕这才是秘密,最不能够为人所接受的一方面。顾梦他们宁愿假装不知道,不懂彼此在说的什么,这样不知者不为罪,秘密被揭示出来的那一刹那,顾梦作为不知道的人,依然不会产生任何尴尬,只是一个无辜的旁观者而已。这样做不是最聪明的办法,甚至于事无补,至少不会让自己走到颜面无存的地步。可惜人只要还活着,基本上就不得不与这样那样的秘密共存,既要小心翼翼的保存好自己的秘密,同时又遏制不住好奇心,想要窥视他人的内心中隐藏的秘密。那么恐怕最难办的时候就是,无论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说,一旦当人们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到底又该如何是好?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去当另外一个人的树洞,听到了别人的秘密,却始终无动于衷,内心中总有一头小兽在蠢蠢欲动如同嘴上长着电喇叭一般,要不断的向其他人散播那所有一切激发出来的可能。连锁反应导致的大范围的溃败,从而使一个秘密的显露,更像是一场核战争的爆发所有原有秩序瞬间蒸发,而过后的影响和辐射面积是不可估量的。谁能够逃得过秘密的力量?顾梦是穿越过来的人,她就是秘密本身。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唯一有秘密的人了,至少跟谈向晨之间、现在已经成了这样。“不要再停留在过去了,”有一个声音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在谈向晨耳边回荡,就像春天田野地上偶尔经过的蜜蜂,却突然开始对人紧追不舍一样,始终在脑际中嗡嗡的鸣响。那声音越来越大,不断的回响,弄得谈向晨耳骨生疼:“过去除了痛苦,你一无所有,天命之人,回来吧。”
他在瑞士研究中心里,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不得不要接受庄教授对他的电击治疗,以破坏他和顾梦之间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的内心交流。这样频繁的所谓治疗次数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承受范围,庄教授的同僚对他如此做法都深感不解,他却总是一笑了之,不予以回答,由于他背后有维和部队撑腰,没有人敢深问他的用意。电击频率致使他时刻处在一种自我怀疑的状态,谈向晨不知道头脑中的声音到底是电击导致的幻听,还是他自己内心中的自我交流、又或是如何以往能够一直听到顾梦在跟他说话的声音,如果她能对他这么做、说不定会有其他人也这么潜入他的大脑。谈向晨分不清楚,一认真想事情就头疼欲裂,他对自己这样的状况毫无办法,只觉得生不如死,再加上庄教授除了将电击治疗用在谈向晨原本健康的身体之外,还配以大量镇静剂和安眠药以及抗抑郁的百忧解,使他整日昏昏沉沉,他渐渐听不到顾梦的声音了。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却强势插入进来,干扰着谈向晨被药物控制了的大脑,甚至深入睡眠深处,不断的询问他,又重复着同一句话。这时,语言代替了药物,成为了对他进行不可撼动的主控权势。连他自己都已经无能为力,谈向晨只能被动曲从,宁愿自己在半睡半醒之中昏迷过去,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往往事与愿违,那声音在最近几天变得越来越强势,使他甚至来对于外界有什么人说的话,都一并听不清楚了,明明听觉器官依旧健全。权势到底意味着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个问题,到了顾梦这里,她必须就得是权势,这就是对她来说,她头脑中一直徘徊不去的声音。不过这是在她已经获得将军的权势的时候,顾梦能走到这一步之前,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过着平淡乏味的日子,躲在面具背后,偷偷窥视着这个世界,既寻觅着可能,又放任自己就这么平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