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没睡吧。”

贝妈刚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这么晚打电话干啥呀？你在宿舍呢吧。”

“嗯嗯，在”，贝伊说正事儿前，先做番心理建设。　　深呼吸，心想：她要挣钱买奥迪，她是为自己吗？　　那不是要解决小姨的问题、大伯二伯的问题，再买房子解决爷爷的问题，最后才会升级到老妈长寿这一步。　　那前面的都解决不了，就谈不上后面升级，那老妈就没法长寿，所以有问题找老妈，直接找最后一个受益者，没毛病。　　“妈妈，你还记得我刚考上大学那阵，你曾经答应过要给我换新电脑吗？”

“哎呦，要不说我闺女是大学生，就是比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孩子脑瓜好使。那真是过耳不忘，记性特别够用。”

“妈，我这电脑前两天不小心撒了水，就不太好使啦。”

“就像人脑袋进水似的，反应有些慢是不是？”

“对对对。”

“要换多少钱的，说个数。”

贝伊说：“我选电脑是按照您的消费理念来的。您一直教导我，要么别买，买就买好的，少买破烂，免得过后扔那里不用更浪费。就这些话，我一直谨记在心。每次买东西我都会拿您这番话说服自己，要不然我是不舍得的。所以我选了一款名气大，配置高、售后好的电脑，一万三千六。”

贝妈被气乐了，心想：我还说过让你考清大北大呢，你咋不记得。　　“哎呦，我闺女就是有见识，比楼下老吴家闺女强百套。　　别看吴家闺女考的是北邮，高考分数比我闺女多，要我说没大用，她脑子不咋行。　　那孩子傻呵呵的，只知道向她爹妈要台神州电脑花3600。你说这孩子是不是不尖？　　再看我女儿，一开口就是一万三千六。　　真的，我一听这话就放心了，就我闺女这么会盯好的，将来准保不差呀。像是将来那好工作好房子好对象，我闺女连电脑都知道挑最好的，还能不会挑那些吗？我不用操心，她眼光独到、前程似锦。”

“……妈，您今天说话怎么这样呀。”

贝妈妈将毛巾扔到一边，盘腿坐在床上才回道：“这不是今天和朋友聊了聊，大伙都说，对待你们这代孩子已经不能用棍棒教育了。那棍棒一下去，容易要死要活的威胁我们。没招了，只能鼓励。据说，只要鼓励大法用的好，你们就会出息。我这不是与时俱进呢嘛。”

贝伊一脸问号：“妈，您确定就刚才那是鼓励？您搁哪学的鼓励大法呀，这是阴阳文学。”

也太阴阳怪气啦。　　快别鼓励了。　　“妈，您就说给我买不买吧，不买，我明早给我爷打电话。我爷爷指定会高兴地说，要换脑脑啊？爷爷兜里有钱。”

“贝小贝！”

贝伊赶紧将电话拿远点儿，心想：开撕了，这才是我妈的真面目嘛。　　但贝伊没敢太气妈妈，毕竟前阵做了个梦，多少有些长大啦。　　她叹口气道：　　“妈，别生气，我会用您给我买的新电脑好好学习的。　　我知道，您从没指望我给您什么回报，就希望我将来能有个好出路，生活不愁，快快乐乐，您就能放心些。　　可是妈妈你不要回报，我将来也要给您的。等我用知识换来好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全给您花，就像现在您给我花钱。　　到时您管我要钱，喜欢个什么东西，也请务必对我理直气壮一些。因为在这世间，我现在就管您要钱最理直气壮。剩下的，对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要人家赚的辛苦钱。　　所以妈，等您老了，我会带您去旅游，你不是喜欢花衣服嘛，我往后再也不说你，你指定是小时候被亏待没穿着，这才做下心病影响审美观。　　那咱也不纠正，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喜欢。　　到时咱不止买一件，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多，咱们穿着花衣裳到各个景点去拍照，我还要向许多人骄傲的介绍，看，穿的最洋气的那个人是我妈妈。”

贝妈妈此时都快要烦死贝伊，不就是要买新电脑吗？　　大晚上的……唉，也只有自己信女儿那鬼话。　　真的，这世间就当妈的最傻，孩子画一回大饼上一回当。从她三岁开始小嘴叭叭的，咱就上当还傻乐呢。　　“行行行了，明儿一早银行开门就给你汇去。”

贝伊挂掉电话，正打算舞动双手扭起来，没想到对面的穆微哭上了。　　“怎么了？”

穆微接过鹿佳递来的纸巾，边擦泪边说：　　“没事儿，就是听你打电话想起我妈。　　我妈也是这样，只要她有，只要我要，她都给我。　　想起小时候去学琴，我妈风雨不误接送我，报名费很贵，她宁可少买喜欢的衣服也要送我去兴趣班。我当时说喜欢小提琴，我妈看上一手镯，她立马放下手镯给我买小提琴。　　可是我现在却用这些兴趣在四处打工，违背她想让我找个好条件男朋友的意愿，还挣钱给我男朋友凑彩礼钱，反过来糊弄她。”

穆微家里条件不错，爸爸在当地开一间律所，妈妈是人民医院的内科主任。　　她爸妈要是知道给女儿带这么多生活费，结果女儿在大学里舍不得吃喝还四处打工，要忍着男人们目光唱歌拉琴挣钱给男朋友凑首付款和彩礼，那真的会难受的不行。　　穆微吸了吸鼻涕：“没事儿，我这是喝多了矫情。这么去想，我男朋友也是他妈妈的宝贝儿子呀，那不也在傻兮兮的打工。”

贝伊站起身活络气氛，先摆上六个空酒瓶，意思是，她牛气了，她出六万。　　果然，当即惹来另外两双眼睛和一双泪眼瞪圆。　　然后贝伊嘱咐道：“咱得撤了啊，再不回学校要关门了，至于细节回头再凑头商议。撤之前，我要先去趟洗手间，你们稍等我一会儿。嗳？好奇怪，你看别人喝多总想哭，老想去付出。我为啥喝多总想笑，总想去尿尿呢。”

边说着这话，边拽开包厢门。　　贝伊先去将单买完，然后真的去了卫生间。　　也不是为尿尿，她是真的为了笑。　　毕竟在包厢里，穆微哭着，她笑不好。　　装修不错的卫生间里还香喷喷的。　　贝伊只要一想到用六万投资，有可能赚到五六万就心头火热得不行。而且这种模式一旦成功，圣诞节真的可以用车拉苹果。一车一车的平安果送往各个学校。　　女孩穿着泡泡袖衬衣，牛仔裤、小白鞋，发型是编起来的马尾辫，斜跨着小包。　　此时，她正舒展双臂，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比了一颗大心心。　　并且对镜子里的自己笑眯眯说道：“贝小贝，你的好运来啦！”

好运来没来不知道，话刚落，从卫生间屏风后面走出一名男士。　　贝伊：“……”　　贝伊没好意思去看男人长什么样，这种被抓包的感觉简直让她尴尬得不行。　　她先是呆头呆脑盯地面几秒钟，还看到了男人的鞋，好像正奔洗手台走来。　　贝伊在男人快要走到近前时，忽然像烫脚似的，慌乱地抓了两张纸巾快速离开卫生间。　　叶清宇在贝伊离开后，边洗手，边忍不住笑了下。　　……　　“叶总。”

“嗯。”

司机将车门打开，候在一边。　　车辆拐过前方岔道口，叶清宇提醒司机：“前面有水坑，慢些开，别溅到路人。”

路边，鹿佳、穆微、孙翩翩和贝伊正在蛙跳。　　雨停了，这几位想到挣钱点子觉得自己又行啦。　　也不记得是哪个二货先提议的，说咱蛙跳啊？有路灯，天还晴了，看看地面有没有影子，比一下咱几个谁肥。　　然后其他几个傻子立马跟着执行。　　鹿佳差些没摔倒，一抬头惊讶道：“你们看，那车就是传说中的宾利。”

2006年，这座省会城市总共也没有几台宾利。　　孙翩翩疑惑：“那车多少钱，有大奔贵吗？”

穆微说：“我猜怎么也要三四百万吧。也该着人家有钱，你看从咱旁边过去缓慢通过，多有素质。”

贝伊说：“等赶明儿的，我也要做一名有素质的有钱人，哈哈哈。”

老嫂子系统叹气，一听这哈哈声就知道，这又开始做美梦了。你说这可咋整，心可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