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样的贝伊，林泉想起他手机里的一条消息。　　是贝伊今早拒绝他后，特意发给他的。　　说晚上七点半，最晚八点会给他打电话，问林泉如果没事的话，到时俩人去操场转转。　　说实话，看到那条短信，林泉感受并不是很好。　　他心想：又不卖衣服了，又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别的情侣是恨不得24小时粘在一起，为什么到他和贝伊这里要掐时间在一起。　　难道贝伊的其他事情比他还重要吗？　　他没多久后还要出国，怎么就不能抓紧时间也干干情侣该干的事。　　而且天天食堂操场冷饮厅的，那能有啥意思。　　他能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吃，最后回忆里全是带女朋友去食堂？　　所以早上收到短信那阵，心里越是有怨言，此刻的林泉，就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复杂的感受。　　原来她已经在尽力挤出时间陪他。　　或许昨晚陪他去冷饮厅坐坐，都要将手边事放下。　　毕竟今天要召集这么多人，稍稍琢磨也能猜出来，提前的准备工作和各种杂事应该特别多。　　只不过贝伊从没向他抱怨过，也从不诉说赚钱很累。　　而贝伊不提不念这些话，每次见他精神头还很旺盛，他竟然就真的没有意识到。　　所以很愧疚。　　并且，林泉心里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因为他想起贝伊昨晚和他说，她要好好赚钱，赚钱坐飞机去看他，还要给他买许多好吃的。　　林泉看眼狭窄的走廊，又透过窗户看向里面不透气的环境。　　要说昨晚拿那番话只当作是甜蜜话，以前拿贝伊去四道街摆摊也只是当作体验生活，那么此刻林泉就一个感受。　　那就是，贝伊的一分钱，他都不舍得花。　　贝伊的一百块钱也比他兜里一百块分量重。　　毕竟贝伊为赚钱，那脑袋都恨不得削个尖得干。　　而就是这么个四处划拉挣钱的主，还能脱口而出要自掏腰包坐飞机去看他，给他买这买那，这哪里是普通的甜蜜话，这就是爱啊。　　钱给你，挤出时间陪你，人也给你。　　这不是爱，那什么才是爱？　　就在林泉东想西想时，临时会议室里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怎么了？”

林泉看眼张玮和刘雨晨，也挤上前偷听。　　临时会议室里，穆微手里攥笔，正在小黑板前讲道：　　“不要问她要不要，买了送她会炫耀。　　这话其根本意思就是你卖花的时候，不要去看女孩子，你就盯着男生，眼神要坚定。　　同学，给你身边的女孩买朵花吧，玫瑰送她才好看，身旁有她才浪漫，类似这些好听的套话带上一两句，他们也能马上代入进去，买的痛快。　　套话鹿佳已经教过大家，我就不再重复，大家今晚回去背一背。　　我要强调的是，你作为销售者一旦目光游移不定，咱们女孩子有好些特别懂事的，没等男生说什么，她们就会主动拒绝。”

“你们有没有过为男生辩解、主动拒绝的经历？我就有。　　每次我男朋友说累了，我都说你快去休息，但心里并不希望他下线。　　卖花同样也是。　　所以为避免这些懂事女生主动拒绝，我们要做的，就是压根儿不看她。”

在穆微讲这些时，底下有人提问道：　　“那要是男生看到卖花的，他故意往远走怎么办。你一看他那个样子就是要躲，那我还喊他吗。”

又有人问道：“或是我问他要不要花，他杵在女朋友身边不吭声也不掏钱怎么办。就是那种不说买，也没说不买。”

这个问题一出，果然女孩子们开始各种想象。　　“还有还有，他掏钱速度比女生慢，我们要不要等男生将钱掏出来，就是不收女生的。”

“掏钱慢也比不掏强，怕就怕在，有些男生开口就是太贵了，没钱。到时候别说套话了，我只想象一番就很尴尬。”

门外的林泉：“……”　　他也很尴尬。　　张玮一脸冤枉：“咱们男的哪有那么抠门，里面女生到底经历了啥。”

刘雨晨说：“好像不在教销售，在集体开大会埋汰咱们男同胞。”

其实连老嫂子系统也无了个大语。　　老嫂子系统自顾自吐槽道：　　“不能啊，外面正常的男孩子一抓一大把，有几个是那样抠门的？　　咱们女孩学些恋爱技巧，是为更好的和男孩子好好处到最后。　　咱女人家学些辨别渣男和奇葩男的招数，那是为防止受伤害，让自己别处于被动，脑子要时刻拎得清。　　但可不是让你们这些小姑娘们自己吓自己，把外面男的都想象成那样。那正常的男孩才是大多数。”

贝伊无奈：“嫂子，你别喊了，她们又听不到。你就说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吧。”

“那就不卖。我把话放在这里，没几个那样的，并不耽误销量。”

老嫂子继续道：“那一天天小手摸着，小嘴亲着，恨不得给女朋友抓过来这么的那么的，过个节日，又不是要LV又不是要大海蓝，那玩意贵，你非让大学生买，那是纯难为人。但只花个三十二十的，一碗麻辣烫钱还能舍不得？我就不信这个劲儿了，人家老头老太太找对象，老太太都得一个月要个三两千的生活费，老头也不会认为这个要求过分。所以你就放心吧，男大学生这个群体只会更优秀，而且还脸皮薄，不会整那一出油腻样。”

要是公正点讲，老嫂子心想：就中年男人那个群体能干出这样的事。　　结婚年头长了，老夫老妻的整那个景干啥，不如割二斤肉吃。　　脸皮也厚，又不管钱，攒点私房钱恨不得藏袜子里藏鞋里，中年男那个群体，可不就不舍得给孩他妈搞浪漫。　　人家大学生们，搞对象还是很追求甜蜜感受的。　　……　　明天有多少女孩会满是甜蜜，贝伊不知。　　但贝伊知道的是，她此刻就心生欢喜。　　因为在鹿佳和翩翩讲解价格时，会议室门忽然被人敲开。　　“哪位姓贝，你的水。”

一箱又一箱的矿泉水搬进来。　　穆微疑惑道：“你给大家订水了？”

“我没有啊。”

就在贝伊想追问是不是搞错了，一名搬水师傅递给贝伊一瓶脉动。　　大家都只是矿泉水，只有贝伊是脉动。　　贝伊当即就反应过来，她一边示意鹿佳和翩翩她们继续，一边跑了出去。　　……　　二楼狭窄走廊的窗口处，贝伊双手捧脸拄在窗台上笑。　　因为林泉在楼下，给她比了一颗放在头顶上的大心。　　在车里等候的刘雨晨和张玮一起扒眼偷看，看到比心时嫌弃得不行。　　林泉给贝伊她们订了水，还订了盒饭。盒饭等会儿才能送到。　　这男朋友当的，不仅后勤给力，而且还要会卖萌。哪还有从前的潇洒样，像个大傻子。　　说归说，闹归闹，刘雨晨忽然叹气道：“算过了吗？里面如果一人卖一百朵，老四对象这卖花买卖至少就得有十多万成本。十万块啊。老大，你说现在的姑娘们咋就那么能干，咱们眼看快毕业还在混日子。”

张玮也仰靠在座位上：“是啊，感觉有被那群女生上了一课。说实话，我有点儿受刺激了。”

受刺激的事儿，可不止赚钱。　　520这天，才五点刚过，林泉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你在我宿舍楼下？”

林泉急忙从床铺上跳了下去，推开窗户一看，贝伊果然在楼下。　　而贝伊在林泉推开窗户那一瞬，忽然抽出一张大白纸。　　“你看好了啊。”

“看好了，看好了。”

徐小嵩披着衣服探头喊道。　　林泉这才发现，其他人穿着跨栏背心全起来了，“你们是干嘛的，回去。”

贝伊也很吃惊，怎么一眨眼冒出这么多人。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看她对着白纸一吹，又轻轻一弹，刚刚还是大白纸的纸盒，忽然冒出一颗大大的红心。　　这可是昨晚贝伊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徐小嵩：“哇！”

张玮和刘雨晨也是从心里往外地抒发句：哎呀呀。　　贝伊攥着电话捂脸笑，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林泉略显激动道：“等我，我这就下楼！”

“别，翩翩她们就在旁边等我，等我忙完回来找你。送你的礼物放在一楼阿姨那里，别忘了去取。”

贝伊又一边举着电话，倒退着离开，一边对林泉比划着手势。　　石头剪刀布，反过来比划就是：“520快乐，男朋友，我先去赚钱了，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