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廉天一说廉培病了,又见他一脸慌乱,导演也急了, 赶忙叫了随行医生过来,急匆匆赶到廉培住的地方,却发现他好端端坐在那里,顿时长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吓得他腿都软了。他还当下一次塌房机会落到他头上了呢。不行,以后绝对不能再请席砚了!定了定神,导演走上前,关切道:“廉培你还好吗?”
廉培心情看上去不大好,但看到导演,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见他这样,导演也不放心,“要不还是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吧,以防万一。”
“嗯。”
廉培也没在意,随口应了一声,目光始终落在吴晓文身上。耳边还能听到他妈的声音,粗鲁尖锐,满是刻薄,刺得他耳朵都疼,但妻子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低着头将其全盘接收,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静静挨着骂。不同于愤怒,廉培的心里竟是一片麻木。这份麻木,也让他越来越慌乱。医生给他检查着,忽然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起身和导演小声说了句话。导演听到他的话,也有些惊讶,狐疑地看了眼廉培,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最后还是清了场,带着工作人员出去了。粥粥秦尔和廉天一也被叫出去了。不过粥粥没走远,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见状,廉天一也停了下来,但有些怕她,悄悄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上。呜呜呜小胖丫头太吓人了。他以后也要吃多多的饭,争取早点力气比她大!粥粥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手里抱着瓷瓶,小短腿盘在一起,胖爪子托着肉乎乎的小奶膘,稳稳坐在台阶上,一副不卖出去绝不肯走的架势。她还要挣钱呢!见她这样,导演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眉头紧蹙,眼里似是还有些不解,暗自嘟囔道:“怎么会这样呢?”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得了这种病了呢?秦尔耳尖地听到了他的话,有些好奇,悄悄扯了下粥粥的袖子,问道:“财财,廉叔叔真生病了?”
粥粥摇头,“不是,生病的是姨姨。”
吴晓文?可是要看病的人不是廉培吗?秦尔也搞不懂了,但看导演还在,就没多问了。而此时,房间里,廉培听到医生的诊断, 也惊呆了。他不敢置信道:“产后抑郁?”
他?他一个的男人,得了产后抑郁?他脸色有些扭曲,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医生,你开玩笑呢吧?”
医生手插在兜里,“我的初步诊断是这样的,廉先生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这不是我放不放心,是绝不可能。”
廉培脸色难看地摆了摆手,看着医生的眼神也有些不善。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男人!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医生推了下眼镜,解释道:“产后抑郁在男性中也确实是有一定概率发生的,在女性生产后,男性觉得压力过大,造成心理负担的时候,就可能形成产后抑郁,这也能说明,廉先生很爱自己的妻子。”
医生的话说得委婉,但廉培却忽然沉默下来。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他所说的那种情况。那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诊断呢?吴晓文也在房间里,已经挂断了电话,也结束了单方面挨骂。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过来,开口道:“得产后抑郁的人是我。”
廉培愣愣看着她,“晓文?”
吴晓文的眼神莫名地平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缓缓开口道:“廉培,我们离婚吧。”
丧偶式婚姻,丈夫的冷落,婆婆的两面三刀,甚至于是亲生儿子在他奶奶的影响下也是对她随意打骂,没有丝毫的尊重。在这个家,她过得太累了。“晓文……”廉培震惊地看着她,又有些不解,“为什么?”
听到这话,吴晓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她捂了下脸,努力平复着情绪,这才让自己没有因为怨怼而面目狰狞,有失体面。她耸了耸肩,苦笑道:“你看,你连我过的什么日子都不知道,你只相信你看到的。”
想起刚才他妈的话,廉培有些语塞,须臾,他说;“你可以告诉我的。”
闻言,吴晓文脸上流露出些许嘲讽,“我说了,你相信吗?”
不相信的。不仅如此,还会指责她多事,不孝。回想起往事,她面上满是疲惫,眼底的坚决却是更深,“廉培,我们离婚。”
这一次,她不是在和他商量。廉培看着妻子,有些哑然,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门外,粥粥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他们出来,又不敢走,怕到手的钱飞走了,便从包包里掏出叶凌风给她的那个小金桶来,哒哒跑到隔壁盛了满满一桶饭,菜都垒得冒尖儿,足够她一顿的量了。她不到一分钟又飞奔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嗷呜嗷呜吃着饭,一边守着“客户”。秦尔有样学样,也抱着自己的饭过来了。廉天一在不远处看着,馋得直流口水,肚子也咕噜噜叫着。过了一会儿,他终究是没忍住,一步步挪到了他们跟前,眼巴巴看着。小胖丫头吃得好香啊。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问道:“好吃吗?”
粥粥使劲点着小脑袋,“好吃呀。”
紧接着,看都不看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很快就把饭吃完了。吃完后还不忘看着他,又认真地说道:“真的特别好吃。”
廉天一看着她手上的空桶,又摸了下自己瘪瘪的肚子,“哇”地一声就哭了。粥粥眉头一皱,“你哭什么?”
廉天一哭得直抽,嘴唇都在颤抖,道:“想,想吃。”
闻言,粥粥恍然大悟,“那你早说呀。”
她利索地掏出支票,“给钱!”
给钱就给他饭吃,多大点儿事啊。见生意来了,秦尔也赶忙放下了碗,知道他不会写字,好心帮他把资料都填好,让他在上面签个名就好。好在廉天一也是上幼儿园的人了,不认识几个字,但自己的名字还是会写的。他歪歪扭扭写好,随后秦尔就牵着他去了隔壁,顺势问道:“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这里接受点菜服务。”
说着,他晃了晃支票。言下之意,有钱什么都好说。廉天一对钱没什么概念,大手大脚地点了好几道菜。秦尔照例让他写好支票,便拿着钱去菜市场买菜了。好不容易撞上个财神爷,必须得抓住!粥粥算得真准,今天果然财运很好。事实上,粥粥现在膨胀得很,这点儿饭钱根本就看不上,她要挣的可是大钱。正想着,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粥粥立刻扭头看去,看到吴晓文走了出来,顿时眼睛一亮,蹭地站了起来,小跑到她跟前。仰头看着她面相上几近断裂的姻缘线,小胖爪从包包里掏了掏,掏出几张姻缘符来。奶声奶气问道:“姨姨,你需要姻缘符吗?高矮胖瘦任选哦,保证靠谱,一百一张,童叟无欺呦。”
正从里面追出来的廉培:“……”他还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