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时才赶回落灵山庄。她回到小院,发现那粘人的鲛人少年竟然没有在门口迎接,于是主动出声唤道:“穆歌。”
然而院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回应。唐玉斐右眼皮一跳,她立即查了两间房,都没有发现穆歌的身影,于是她又快步走至池塘边唤道:“穆歌?你在里面吗?”
依旧没有人应答。不对劲,穆歌知道自己会在这时候回来,他一定会乖乖在这里守着她。就算是他有什么计划,也不会这么快撕破自己的伪装。心中焦躁,唐玉斐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立即冲出院门,抓了个下人厉声问道:“本小姐的灵宠去哪儿了?”
那下人吓了一跳,看到唐三小姐的怒容更是双腿发软,吞吞吐吐道:“三小姐问的可是那尾鲛人?他是山庄的叛徒,二少爷已经将他抓去地牢拷问了。”
穆歌是叛徒?!唐玉斐双手握拳,愤怒的情绪喷涌而上,如海啸般席卷她的内心。好个唐文,贼喊捉贼也就罢了,竟然敢趁她不在带走她的人,他还真有胆啊,唐玉斐气的冷笑,因为没休息好眼眶发红,布了些血丝,看着有些骇人。“带我去见他。”
越是生气,唐玉斐反而越是冷静了下来,语气冰冷的可怕。下人不敢多言,立即快步在身前带路。她口中的地牢并非如原主那样为玩乐而设的地下室,那是整个落灵山庄关押灵兽和凶兽的地方。地牢自山洞进入,里面大的可怕,每隔一段距离就燃着照明的火把,充满了兽的腥臭味和陈年血腥味,因疏于通风这味道令人作呕。地牢内时不时发出兽的嘶吼和凄厉的惨叫声,以及撞击铁栅栏的砰砰声,比起来原主的地牢完全就是小儿科。那下人到了山洞门口就说什么也不敢再进去,唐玉斐只好脸色阴沉地自己去找人。幸亏地方虽大,地势却不复杂,很快唐玉斐就远远地听到了鞭打声,以及有人厉喝着逼迫招供的声音:“畜生,你竟敢泄露山庄的消息,还栽赃二少爷。快说,外面与你接头的人究竟是谁?!”
唐玉斐心中一紧,立即加快了脚步,在看到被吊在半空的穆歌时勃然大怒,血液直冲头顶。身前背对着自己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青衫的唐文,另一个是挥鞭子的下人。不远处的鲛人少年紧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溅了几滴鲜红的血液,身上衣衫破裂不堪,鞭痕累累,皮开肉绽,血液染透他的衣服,又如一条条蜿蜒的小溪往下流去,汇集在他脚尖,最后滴落在地面上,已有一小滩。看那模样,竟已经奄奄一息。那下人还要再挥鞭,手腕却蓦然被人狠狠攥住,他愕然回头,看到唐玉斐暴怒的脸。“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本小姐的灵宠。”
她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这两句话,花草养久了都有感情,更遑论是穆歌这样漂亮乖巧又可怜的孩子?她小心照养了这么久,如今竟然被这该死的下人打成这副模样。唐玉斐已经出离愤怒。“三……三小姐。”
下人吓得差点咬到舌头,立即求救般看向唐文。唐文则扭头看着唐玉斐,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探究,语气却仍是淡淡,带了几分教训地说道:“小妹,这畜生是山庄的叛徒,就算你再爱玩,也该为了山庄知道适可而止。”
没人注意到,唐玉斐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穆歌已经睁开了双眼,深海蓝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目光中。主人终于回来找他了,如今她为自己而发火,她在担心自己。他就知道,主人一定会来救他。这一刻,穆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就连身上的鞭伤都不觉得疼了。叛尼玛的徒!“二哥有证据?”
唐玉斐冷笑一声,打算看着唐文如何睁眼说瞎话。只见唐文自袖中摸出一方手帕,用指尖挑开后露出被包裹着的一根细长的银针:“这银针有剧毒,一个灵宠藏着这样的东西,不可疑吗?”
他盯着唐玉斐,刻薄的唇带了几分讥诮:“小妹,你每天跟这样心思可怕的灵宠待在一起很危险,二哥这是在帮你。”
穆歌自然也看到了那枚银针,他眼瞳猛缩,身体头一次因为恐惧微微颤抖了起来。不,不能让主人看到这个东西,她会不会害怕自己?厌恶自己?那是为唐三小姐准备的,不是要伤害主人!穆歌生怕看到唐玉斐震惊、害怕和失望的脸,只要一想他就觉得呼吸不畅,几近窒息。主人,主人……他近乎绝望。可唐玉斐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冷笑道:“仅凭这一根针就能断定他是山庄的叛徒?就连父亲都没有因为二哥的玉佩就定二哥的罪。二哥一向聪敏又慎重,如今怎么这般着急了起来?”
她格外压重了着急二字,果然看到唐文脸色微变。“这灵宠胆小的很,从未踏出我的院子半步,更没有能力知道父亲的行程。至于这银针,是我用过的,许是忘了。”
唐玉斐说罢扭头看着那下人,语气森冷:“还不快放了他!”
那下人早就吓得连鞭子都拿不稳了,比起二少爷,他其实更怕这位三小姐,因为他知道对方残忍的手段,更清楚大少爷对她的宠爱。于是他立即将穆歌放下来。穆歌脚下一软,几乎要栽倒,幸亏唐玉斐及时扶住他。“主人。”
穆歌小心地攥住唐玉斐的衣角,眼中满是担忧和慌乱,漂亮的脸血色尽褪,如害怕被抛弃的小狗。“回去再说。”
唐玉斐扶着他,一边叮嘱一边往外走。“小妹,你似乎变了许多。”
被忽略的唐文陡然出声,盯着唐玉斐停住脚的背影阴沉地说道:“你昨日是去了临城林家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