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想起今晚江国豪的邀约，还有要送杨诗雨回去。准备进屋叫方小小，启程回去。只是方小小这会正盯着桌上的一幅字，怔怔入神。李牧站在方小小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桌上的那一幅字。白色的纸张上，毛笔落款了一句古诗：暮色苍苍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字体看起来潇洒不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很是连贯。每一个笔画的转折处，都是透露出来了几分的从容和圆润。一看这幅字，便是知道一定是朱成儒的作品。放眼看过去，书法里融入了儒家的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涵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还往往以一种不求丰富变化，在运笔中省去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味的意味。李牧看了一眼过后，便是收回了目光。对于朱成儒这种老学究的寒酸之气，李牧并没有半分佩服之心。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是觉得不过如此而已。男儿志在四方，应该一剑拔出九州寒。李牧是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是真正驻守国门的大功臣。对于这种太平盛世的闲散之心，并不没有兴趣。在李牧的眼里，这不过是这些老学究的酸儒气息。而站在桌边的朱成儒，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笑了笑，道：“小小，这一副字，是我先些日子看天边晚霞，云卷云舒，有感而作。每一个字都是极其圆润丰满，我是一气呵成。好几个朋友，都是想要重金求我这幅字。不过，我没有答应。我打算装裱之后，当做以后的传家宝。”

方小小眼睛微亮，开口称赞道：“的确是神来之笔，毫无瑕疵。”

“我想的话，我这一副字，应该是当世书法之最。我想，当年的王羲之，要是看到我这一副字，那么肯定也得点头称好。”

朱成儒如今看着自己的学生，开口大家赞誉了起来。李牧站在一旁，听到这朱成儒的话。摇了摇头，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一副字，的确没有什么瑕疵，中规中矩。要说有多么好，未必。李牧从小在京城长大，对于这些东西都是耳濡目染。并且，作为豪门巨族李家的少爷，从小琴棋书画都是被逼着学了一段时间。但是，那时候李牧的老师，那是当世书法家之最。如今看到朱成儒这一副字，李牧觉得还不如我自己学了半年之后，所写的毛笔字。和王羲之相比，未免太不过天高地厚了。当世这些闭门造车的老学究，在自己学生和同行的吹捧之下，越发的虚荣心爆棚。这会儿，更是把王羲之搬了出来。王羲之是什么人？那是华夏五千年，书法都是可以排在前十的人物。《兰亭集序》时隔多年，依旧被人们所传唱，所临摹。王羲之要是看到朱成儒这一副字，非得气死不可。只是李牧这无声的冷笑，落在了朱成儒眼里。朱成儒本来对于方小小找的这个男朋友，都是有些不满意。如今正好找到了由头，当即目光如刀落在了李牧身上，开口冷声道：“怎么？李先生是看不起我写的这一副字？还是对我所说的话，不愿意苟同？”

李牧却是不料，自己无声的笑，都是让朱成儒看在了眼里。不过，对于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幅字，李牧的确没有任何好感。当即，怡然不惧看了一眼朱成儒，摇了摇头，道：“平平无奇。”

既然被人问了起来，那么李牧也是把自己心里话答了出来。对于在饭桌上，朱成儒夫妇对于自己的质问，和对自己的轻视，李牧都是当做看不到。对于个人的得失，李牧并不放在心里。但是，对于这些学问上的事情，对于这些酸儒的老学究，李牧的确看不过去。他们这些好男儿为国为民，尽忠职守，抛洒热血。换来的不是这些老学究，在背后附庸风雅。朱成儒一听到李牧这一席话，当即气笑了。在这南城，朱成儒的书法是排的上号，南城书法协会的副会长。如今这满心得意之作，竟然被人如此看不起。“小小年轻，竟然这般大言不惭。”

朱成儒如今看到李牧轻描淡写说出平平无奇这四个字，怒火攻心，开口怒声道：“”你要是有能力，你写出一幅字，让我好生瞧瞧。我不求你可以达到我这个水平，但是至少可以让我们看得过去便可。不然的话，年轻轻就站在一旁，多看少说。”

方小小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己的老师朱成儒，开口低声道：“老师，他不是故意的……”朱成儒看了一眼方小小，痛心疾首额道：“小小，这事你别插手。我不反对你找男朋友，但是既然找了，那么这另一半的人品就得有保证。不然的话，信口雌黄的男人，如何值得你托付终身？既然敢说我的字平平无奇，那么我就得看看，他究竟有几斤几两？”

李牧平静的站在房间里，闻着那清新的墨香。看了看满房间挂着的那些字画，一笑置之。然后，看了一眼方小小，开口道：“小小，你让一下。”

方小小一脸错愕的看着李牧，不明所以。在方小小的印象中，像是李牧这种铁血硬汉，哪里会搞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刚刚对于自己老师那一句评价，实在是太过于鲁莽了。现在让自己让一下，难不成真的还准备抓起毛笔，写字给自己老师看的吗？“李牧，要不给老师赔个礼，算了吧？”

方小小压低声音，开口轻声的道：“我老师寻常挺好的，你道个歉，我相信他会原谅你的。”

寻常挺好的？看来，自己以方小小这个身份进来，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过，这对于李牧来说，并不重要。他只是眼神清澈的看着方小小，开口道：“你让一下。”

方小小眼看李牧这般加持，终于是往旁边挪了挪。只是，哪怕方小小站在一旁，那一双眸子里的眼神，竟是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