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已经随着血液到了心脏，冯清歌只觉得胸口被重物压着似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抬手摸着孟桥的脸说：“记得我说过的话，照顾好自己和我妈妈。”

冯清歌的话跟临终遗言似的，让孟桥觉得绝望。“冯清歌，我不要听，你要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如果你死了，即使追到了地下我都不会原谅你……”孟桥的脸越来越模糊，冯清歌觉得好似有一双若有似无的手拉着她越飘越远。孟桥看着冯清歌闭上的双眸，双膝一软跪倒地地上，哀哀哭道：“我不允许你死，快醒醒……”几个护士抬着担架一窝蜂地跑出来，其中一个拿手试了试冯清歌脖子上的大动脉，没好气地说：“她还没死，你不要急着哭，快把人放到担架上来。”

没有死？孟桥的脸上又有了丝生机，爬起来把冯清歌放在担架上，扑过去抱住适才说话护士的腿说：“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她。”

“快放手，你再耽搁下去可能就救不活了，快跟进去跟医生说说情况。”

孟桥这才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撒丫子跟在担架后面。冯清歌被抬进急救室，医生询问了两句便关上的急救室的门。留孟桥在门外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张光北走进来，抹了一把汗珠子问：“孟桥，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光北，如果她死了，我们把手里的股份都给你，求你照顾阮阿姨我爸和王叔行不行？”

张光北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想问，如果清歌死了，你也不活了是不是。话哽在了喉咙里，眼里闪着泪光说：“她不会死的，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孟桥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哭起来，哽咽着说：“可我看着她在我面前闭上了眼，光北，我很害怕，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她。”

张光北蹲下来，揽住他的肩头说：“孟桥，先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医生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也许这压根就是虚惊一场。清歌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一定不会忍心这么早就收走他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还未来及摘下口罩，两人便泪眼婆娑地围了上去。孟桥更是紧张地抓住了医生的手，急切地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脸上露出笑容说：“没事了，注射过抗毒血清之后，人便醒过来了。不过幸亏你们来得及时，若再晚一会怕是就不行了。”

孟桥连感谢的话都没有说，进去拉着冯清歌的手又是哭又是笑，心里充满失而复得的感动和欢喜。冯清歌递了张纸巾过去，小声道：“没事了，快别哭了，再哭那些护士都该要笑你了。”

“都是我没用，才让你受这样的苦，清歌，以后农庄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给你撑起一片天来。”

他揩了一把泪说。张光北笑着说：“幸亏你没事，这小子把后事都交待好了，准备徇情去。若是生活中少了你们俩，那我该多寂寞。”

“别臭贫了，你现在就回农庄去，把上午乡亲们挖的草药收上来，下午招人栽下去。另外最近几天都没有雨，一定要浇足了水。”

孟桥交待到。“那我现在就回去了，晚上要不要给你们送两套换洗衣服过来？”

“不用了，等清歌好一点衣服我自己回去取，你只要看着人把药草种好就成。”

张光北正要转身离开，冯清歌虚弱地说：“等一下，你去买些雄黄，回去给那些上山挖草药的乡亲们每人发一点，让他们制成药包，拿别针缀在裤脚上。”

怕乡亲们步了自己的后尘，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张光北走后，护士也十分识趣地出去了，两个劫后余生的青年握着彼此的手，眼里都有泪光浮现。“孟桥，你打算追随我而去，这让我很感动，可我并不赞成这种做法。我们不只有彼此，我们还有父母，如果都去了谁来照顾他们。所以以后不管我们谁发生了意外，留下来的那个人都该好好地活着。”

冯清歌认真地说。“好，我听你的。”

孟桥俯身地冯清歌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冯清歌心疼地看着他身上凝结着一层盐状物的黑T恤说：“你快去洗洗。”

孟桥抓起床头的小镜子，看了看自己凌乱的头发和布满汗渍的脸问：“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特丑？”

“一点也不丑，就算以后你老得牙齿都没有了，在我眼里你还是一个绝世美男子。”

说完憋不住自己先笑了。“时候不早了，我去洗一下，顺便去外面买饭菜进来，你想吃什么？”

“白粥，炒青菜，你自己先在外面吃了再进来，我这会还不饿，所以不用着急。”

曲盈盈在餐厅里一边数着饭粒，一边给冯清歌发消息：妹妹，我五一长假要回家，你要是有时间跟我一起，我爸妈听说我认了个妹妹，他们都特别想见见你。冯清歌看着自己还肿胀着的脚和腿回说：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声好，本姑娘我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最近几天怕是只能在病床上渡过了。曲盈盈放下了筷子当场便打了电话过来，她以为冯清歌不过是感冒发烧的小病，还调笑着说：“看你壮得跟头牛似的，竟然也会有卧病在床的时候。”

她苦着脸说：“唉，人倒霉了，喝嘴凉水都塞牙的，你妹妹我今儿上午被蛇咬了，人都已经到了阎罗殿了，阎王爷说‘小姑娘生得可爱，我不要你的命了’，所以我才又活回来了。”

曲盈盈的心也不由地悬起来说：“怎么会被蛇咬了，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腿和脚肿得发面馒头似的，不过看起来是死不了了。”

“那你好好养着，等我下午下班了便去看你，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冯清歌报了一长串的食品名。曲盈盈又气又笑地说：“你还真是不跟我客气！”

“那是，趁着病中才好多赚取一点同情嘛，不过，这事你别告诉唐爱国啊，我不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