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歌想着老人一天多都没有吃饭，胃气弱，把瘦肉切碎了放在粥里面，小火慢慢地熬着。怕糊锅，边熬边用勺子搅动。想着孟桥在看守所里会不会被人欺负，饭菜合不合胃口。眼睛又湿了起来。怕眼泪掉进锅里，连忙抹去。饭好之后，又装了两小碟爽口的咸菜一起端出厨房。王老头坐在门外面，拿了把小锤敲核桃，抬头看着冯清歌说：“你孟叔心情不好，他若是说话不好听你就多担带。”

冯清歌点了点头说：“王叔，你多敲些核桃，明天我看他的时候给他带过去。”

她推开虚掩着的门，孟长生靠坐在床头抽烟，地上乱丢着数十个烟头，整个房间里云山雾罩的，气味很呛人。她把托盘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打开了窗户，看着头发花白的孟长生说：“孟叔，这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少抽些吧。起来吃点饭，这粥是我特意给你煮的。”

“吃，吃什么吃，我儿子如今在看守所里不知道吃不吃得上饭，你倒是还有心情做饭吃。”

孟长生看见冯清歌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打翻了她放在床头上的托盘。碗和碟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粥贱得冯清歌满裤子都是，也幸亏她站得远，若站得再近一点就被烫伤了。冯清歌蹲在地上捡碎瓷片，手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很快就涌了出来。王老头走进来，看着冯清歌滴血的手，把人硬拉出了房间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光北，光北，快拿急救箱过来，清歌伤到手了。”

“没事，一点小伤，王叔，你帮我劝劝孟叔，让他多少吃一点饭。孟桥把你们托给我了，我得对得起他。”

王老头打扫一地的狼籍，嘴里喋喋不休地抱怨道：“还学会摔碗了，你以为就你心里难受。清歌的眼都是肿的，你没看见啊，就算你心里再难受，也不能朝她撒气……”听到车声，冯清歌拿过张光北手里的纱布，胡乱在手上绕了两圈便走出了出来。曲盈盈下车拍了拍她的肩膀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电话里我也没听太清楚。”

冯清歌刚要开口，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这已经成了她的无法承受之重。“光北，你来说吧。”

张光北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唐爱国沉吟了一下说：“我回去就找律师，你找找村里人，看能不能弄个联名求情信。”

“好，我等一下就去村里找人，应该问题不大。”

事情出来之后，冯清歌六神无主，唐爱国和曲盈盈现地就是她的主心骨。“你也不用太着急了，找个得力的律师，再加上村里的求情信，应该不会判得很重。”

“那请律师的事儿就麻烦你了。”

二人离开后，张光北忧心忡忡地说：“清歌，找律师的事儿怎么能让唐爱国办，他对你是个什么心思难道你不清楚，若是他故意使坏不肯出力怎么办？”

“他不会在这件事上使坏的。我写求情信，你打个电话问问，看咱们在镇上订的月饼好了没有，如果好了就让送过来。”

眼看要仲秋，她给村里每家都备了一盒月饼，看来要提早送出去了。村里很多人都在求情信上签了字，少数人心里有些不情愿，但看在月饼的份上，又不愿意得罪冯清歌也签了名。李世昌是冯清歌的最后一站。李世昌看了看写满名字的求情信，笑着说：“清歌，村部那房子太旧了，年底的时候想要翻修一下，你看能不能支援一点儿？”

这是明火执杖地跟她要好处。若是以往冯清歌还会笑着跟他周旋，不过如今她心情不好，懒得应付他，这求情信少一个人签字，关系不大。她把信拿起来说：“李村长，不是我不帮，你说晚了，学校年初的时候找了我，我答应过了十月给他们十万块钱用来翻修校舍，我今年拿不出再多的钱了。村长，你还有事吩咐吗，如果没有事情，我就告辞了。”

李世昌讪讪地说：“把求情信给我，你这闺女性子也太急了，我又没说不签字。”

全村的人都签了，唯有他不签，那不是招人骂吗。三天后开庭审判，孟桥最终被判了五年。这个结果比预想的要好。宣判完结果之后，孟桥直接被送往监狱。冯清歌向警察打听了允许探监的时间，对孟桥说：“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到时间会去看你。”

孟桥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唐爱国，意味深长地说：“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怨你。”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对于相恋的人来说，等待的时间何其漫长和难熬，所以他不能那么自私。其实，她更想听他说，冯清歌，好好等我回来，若让我知道你在我坐牢的时候有了别的男人，我让你好看。她想说，孟桥，我们说好了永远在一起的。只是，人心太过善变，就算她能承诺，他也未必就能全信。索性，就让时间见证她等他回来的决心吧。周未曲盈盈想让唐爱国跟自己一起回家见父母。唐爱国说自己周未有事。曲盈盈问：“什么事儿比见我的父母还重要！”

他说：“今天是阮阿姨出院的日子，我要去省城接她。”

“冯清歌有车，接人这种事，不用你代劳。”

曲盈盈心塞，自从孟桥坐牢，她能感觉到唐爱国对自己的疏离。他也许觉得孟桥走了，他的机会又来了。毕竟感情的事就算是心如死来还有个死灰复燃的时候，更别说唐爱国好似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冯清歌。“她的驾照才考的，省城这么远的路，你放心她自己开车去，我可不放心。”

“唐爱国，请你搞搞清楚，现在究竟谁才是你女朋友！”

“盈盈，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也不想再欺骗你了，我的心里一直有她。”

他的脸上有些愧疚。“你想要继续追求她是不是？我自己回去了，顺便告诉你一声，这地方我不想回来了。你自己保重。”

曲盈盈转身离开，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