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听到有关父亲的事,都是关于这个男人的,此时听起来却如此陌生。“卧底小组十六人,国家利用各种渠道给这些人创造机会,无奈那些人实在狡猾得紧,不仅没收集到决定性的证据,还相继被杀害,只有傅铭野,成功打入敌人的内部,收集到许多重要情报,帮助国家打击了T市三分之二的非法集会,在最后要摸出大鱼时,也被人发现身份杀害。”
“你的母亲当初协助你父亲,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二十年前我父亲没能保住你们,你母亲遭受到了非常残忍的对待,丧失了神智,父亲不忍再逼她,于是向国家上报此事到此为止。”
“你的父母,可能都是被那条大鱼杀掉的。”
陆一鸣忐忑的看着简宁,由始自终,简宁都只是安静的听他说,房子里寂静的让人窒息。终于,她的目光不再清冷沉静,里面燃烧了烈火,咬牙切齿,似乎要将路一鸣嘴里的大鱼给撕碎。“陆一鸣,那个人在哪里?”
陆一鸣一怔,看着她充血的双眼心里恐慌的不得了,支支吾吾的打太极:“什么他?”
她冷笑着紧捏手中的文件,幽幽的看着陆一鸣,冷哼:“我说,那条大鱼现在在哪里?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她的目光狠厉,带着一种无所顾忌的决绝,让陆一鸣有些哑然,看到他那副模样,她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站起身从厨房里拿了把水果刀就往外冲。“阿宁!你干什么?你冷静一点!别冲动,你这样不仅找不到大鱼,还可能落入他们的圈套!”
陆一鸣抱着她,急急的劝说着,可现在她已经失去理智,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一身煞气,就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你别这样了!你这样找也找不到他的!你冷静一点,我们想办法解决好不好?别冲动!傅简宁!”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说出那条大鱼的位置,你都掌握这么多的资料,不可能不知道,要么你闪一边,别挡我的路。”
她深深的看着焦躁的陆一鸣,眼睛里似乎有万年寒冰,冷得刺骨。陆一鸣抿了抿嘴,面孔扭曲,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颓然的跌在沙发上,捂住脸,声音颤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他常年活跃在佛陀街的清福古寺201号。”
她没有犹豫,将刀藏在衣袖里就直往佛陀街冲。她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她无所畏惧,有些东西,只有用鲜血,才能平复,才能洗刷。她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着禅服的和尚便拦住她,双手合十的道:“阿弥陀佛,施主,你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面见佛祖,还请您净化自己的内心,怀着虔诚慈悲的心怀,来迎接佛祖的恩赐。”
她冷冷一笑:“佛祖?我从不相信什么佛祖,你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和尚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简宁衣袖偶然闪现的寒光,不禁倒退几步,低垂着头让出道路。她也不理会这个和尚,直往201号冲,这是供那些香客吃住的地方,因为是潜心礼佛的人,只听到诵经和敲打木鱼的声音。201号里只有一些简陋的居住设备,桌上还摆放着已经冷掉的斋饭,她继续往里走,在看到内堂的场景时,脸色的素肌猛烈抖动,终于抑制不住,崩溃大哭。她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忍不住凄厉的哀嚎。突的,门外冲进来一群警察,十几把手枪指着她。“别动!请你配合我们调查!带走。”
一个健壮的男人上前想拉她起来,却觉得这女人和这地板仿佛生了根,拔都拔不出来,一旁的同僚实在看不下去,上来搭了把手。几个人抬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清福古寺,后面还不断传来议论的声音。她被关在警署的拘留室,因为条件极其恶劣,她吃不下什么东西,也睡不好,第三天被带到审讯室询问时,已经憔悴得不像话了。“请问,你为什么要杀害你的母亲?就因为她是疯子?阻碍了你的锦绣前程?你有没有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道德心?”
年轻小伙的脸涨得通红,说的义愤填膺,她漠然的看着这个正气凛然的警察,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未置一语。连亲人都没有了,她要这锦绣前程有何意义?没人看,她风光给谁看?可惜这个警察只是个小喽罗,并不理解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恐怕到这个时候,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事到如今,再清楚明白不过了,斩草除根,借刀杀人,说什么都是狡辩。三天后,简宁被送上法庭,面对庭审现场那些陪审团言辞犀利的讽刺和逼问,简宁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好像审的并不是她一般事不关己。陆家请来的律师非常厉害,也有他们在中间做了工作的关系,明明是杀人这么大的罪行,最后却只判了个无期。最后被带下去铐上手铐时,简宁回头看了一眼陪审团里的陆一鸣。一眼万年。她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陆一鸣却瞬间明白她要表达的内容,坚定的冲她点了点头。她笑了笑,眼眶禁不住开始湿润,抿紧嘴,跟着这些警察离开。两天后,她被送往Y市女子监狱进行改造,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街景,简宁握了握拳。不管怎么说,至少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想到这里,她眯了眯眼,勾勒出一个阴冷的弧度。那些人,那些帐,她迟早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寄语——你们见过最深的海吗?一片漆黑,并不像黑夜那么浓重,而是一种完全看不到光亮,看不到希望的绝望的黑。她曾以为白熙宁是深海里给予自己的一缕阳光,命运却告诉她,没有人是她的阳光,在最黑暗的海底,唯有自己,是唯一的光源。阳光太遥远了,即使她用尽全力想要往上走,想要触摸,也依然遥不可及。她爱了白熙宁这么多年,一直沉默不语,就像十九岁生日时她送给他的那束向日葵,我一直望着你,却一直沉默。我爱你,白熙宁,只是最后的最后,我们还是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