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她便与她们断了联系,就更不可能有人来看她了。她的衣服都是五年前的过气女装,穿着这样的衣服走在街上,总会显得有些土气。火车上都是即将前往A市的旅人,有的甚至已经做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从S市赶来。简宁刚上车就吸引了很多乘客的目光,她长得并不是非常出挑,五官最多算是秀丽,但是那双眼睛很出彩,比一般女人的眼睛要大,奇怪的是一点也不显圆,而是狭长的,微微上挑,配上眼角的那颗泪痣,看着特别勾人,特别妖媚。就是这双有如点睛之笔的双眼,让她原本平凡的面孔变得鲜活起来,令人过目难忘。她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倒数着回家的时间,她已经有七年没这么高兴过了,那种雀跃充满着心脏,就快溢出来。刚下火车就给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然后在车站附近随便找了家快餐店解决午餐。时光荏苒,可无论时光怎么走有些东西似乎并没有改变,许明月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眉目如画,举止文静端庄。她看着坐在快餐店里津津有味吃着牛排饭的简宁,只微微叹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你啊,何必这么倔呢?”
简宁的眼眶有些湿润,直到现在,她才有了回家的真实感。道路荆棘,旅途漫漫,她终于还是回了家。卸下行李坐上车,许明月说了从见面开始的第二句话:“回来了,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问出这句话后,车里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良久,简宁侧头看着明月精致的眉眼,笑了笑说:“我跟着孙雅静混,当年是谁让我妈死的,我总得从他身上讨点东西回来吧,我简宁可从来不是吃亏就不还手的主。”
许明月看着简宁的这个笑容愣了愣,她不知道简宁在监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原本那么乐观积极的女孩现在,除了麻木冷漠以外,只能看到那抹遮也遮不掉的狠厉。心里抽了抽,疼的她快缓不过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和简宁之间会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明明站在身边,可她一点也不了解自己曾经的挚友。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她们曾经是那么亲密,胜过情人。经历了五年的时间,终于回到了这个魂牵梦萦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家。本来以为屋子五年没人打扫,她们可能要忙活一阵子,可屋里很干净,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你不在的时候,陆一鸣每个星期都会来这里打扫卫生,每天都会来帮你妈妈上香,如果仅仅只是一两年,我是不会帮他说话的,可是整整五年,甚至可能更久,他都无怨无悔的等你,这份心,还不及一个白熙宁吗?”
面对这个问题,简宁的回应是沉默,她也只有沉默。如果是五年前,别人问她喜欢的人是谁,她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是白熙宁,但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心里住着陆一鸣,执念里却全是白熙宁。送走许明月后,简宁坐在昏暗的楼道口静静的抽烟,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烟草,苦涩的尼古丁就像那些纠结的过去,被吸入肺里,然后吐出来,连同和白熙宁一起的那些美好过往,通通的,干干净净的吐出来。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心里就如同灼烧一样疼痛无比,却又哭不出来。那是她这一生所有美好凝结在一起的岁月。她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结束了这场长达十年的梦。回来后的第一个访客,是陆一鸣。那时简宁正在睡梦中,陆一鸣用铁铲敲打锅底的声音就像钟鼓,震得简宁整整十分钟都处于懵逼状态。“还睡什么睡!回来了就这么颓废,你是不是放弃治疗了?快点起床吃饭,然后找工作!”
眼前是陆一鸣放大的俊脸,他们都七年不见了,他还是没有一点生疏和客套,就像他的人一样,从来雷厉风行。简宁乖乖的听从陆一鸣的指示,坐在餐桌前吃他做好的早餐,陆一鸣心里一阵柔软,他和简宁,很少有这么温馨的时刻。“我要跟着孙雅静混,我决定找出那个蛇帮老大。”
陆一鸣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简宁并未理会,自顾自地说着。“我要找出杀我妈妈的凶手,而且,我答应过张晴会帮她报仇。”
“你考虑清楚了吗?简宁,有些东西一旦走出了第一步,那这一辈子也别想回头了,你会一辈子都和不法交易打交道,甚至搭上人命,你考虑好,要背负这么多罪孽走下去了吗?”
简宁咬着手指目光呆滞的看着陆一鸣,似乎并没有把陆一鸣的话听进去,但陆一鸣很了解,这只是简宁在对一件事情摇摆不定时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便凑上前哄到。“其实你在监狱里过得也不容易,我听说和你住的两个室友都自杀了,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你何必为难自己呢?不如放弃那些前尘过往,我给你找个工作,你安心上班,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