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嘴里又被塞进一块东西,味蕾突然受到巧克力醇香的刺激,人慢慢恢复了一些知觉。昨夜的狂风带着浮雪堵上了洞,洞内没有氧气了,言卿用仅存的力气开始用手去掰开洞口的冰,冷空气一吹进来,我如同梦中一脚踏空,我激灵一下,慢慢人就清醒了,我微微睁眼看见言卿穿着单薄,原来他把外套直接包裹在我的身上,他把我红色的围巾拿去挂在洞穴门口,这样求援人员看见了便知道这里有人。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雪崩发生的时间,已超过30个小时。当我们被救援人员找到,已经是两天之后。一群激动的老外围着我,深深拥抱着我:“发现你们还活着的时候,那一刻真的是太美好了!”
我昏昏然感觉到一股热流袭来,我终于到了有暖气的地方了。意识慢慢清醒起来,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想起言卿。我赶紧去找言卿,言卿呢?我用虚弱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一下体力不支又昏睡过去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周围都是外国的医生,我用英文问:“言卿呢?”
他们回我,在隔壁的病房里。我强力支撑起身体,朝隔壁奔去。我透过玻璃窗看见言卿盖着白色的被子安详地睡着了。头发有些凌乱,倔强的嘴唇依旧紧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很痛苦的样子。我跨步正要开门进去,背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是言卿的妈妈和一群人。他们匆匆赶来,看见门口的我,他妈妈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开始快言快语地数落:“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喊言卿来国外的吧,你看看,我儿子命都快没了,你满意了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吗?你是不是就看到我们家有钱,就缠着言卿不放手嘛?也不照下镜子……”话很难听,我恶狠狠朝她瞪了一眼,但我心里担心言卿,所以根本没打算去跟她理论,所以默默承受低着头,转过身去看向言卿,心里一万个担心和恐惧在咆哮,我不敢想象言卿会出什么事情。这群人冲进了vip病房,把我一个人隔在门外。我站在窗外望着屋里,心里焦虑至极,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格格,格格!”
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是张宗雾,风尘仆仆的样子,匆匆赶来。他大步走向我,双手伸向我:“格格,我来了!不怕,别哭了!”
满心担忧和不安的我,一下子如看到了救星一般,扑向他的怀抱里嚎啕大哭,张宗雾紧紧地抱起我,进了病房。言卿的妈妈拦着,我也见不到言卿。我想强行钻进去,可是,言卿的母亲立即喊人把我拦住,不准迈进言卿的高级病房。跟言卿连告别都没有,简单收拾一下之后,张宗雾带着我坐上专机,连夜赶回蓉城。坐在飞机上,我故意放空自己,看着窗外月越来越明,星光越来越亮。我故意让自己去看夏夜幽蓝的苍穹是那么深邃,看那玉盘似的月亮高悬于空在云中穿行,在幽蓝的苍穹中显得格外皎洁,看她俯视天下苍生,看她绽放着冷冷的光,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高贵中带着冰冷。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世界,月亮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张宗雾伸手搂着我的肩膀安抚我,要我什么都别操心,安安静静休养就好,有他在,不用怕。我感激地抿抿嘴,望着他,一切都在无语中。回到蓉城,一下飞机,雾霾笼罩着蓉城,由于一路颠簸,休息不够好,抵抗力下降,我就这样倒下了,开始以为自己只是感冒了,张宗雾把我安排在他名下的私人医院里。可是过了一周,仍不见好转,并且突然高烧不退,并且咳嗽,咳出血了,几天下来面色变得似秋霜浸染一般苍白而蜡黄,医生用药后,稍见效果,接下来的是无休止的检查,可是检查做了一次又一次,但始终无法确诊。张宗雾陪着我一步一步检查,让我心里有个依靠。但从医生的表情和口气我感觉自己得的病不可小觑,这让我心头忍不住无比惶恐。越是心急,病情愈发严重,我一下子陷入了昏迷状态。周遭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是谁照顾我,我是不是还活着,这些似乎都不重要。再醒过来时,穿着正装的护士小姐一下微笑地看着我说:“陈小姐,您终于醒了,我去喊医生过来。”
很快,医生和一群相关人员走进病房,告诉我:“由于气候原因,身体抵抗力欠佳,支气管囊肿,加之血型奇特,对药物极为过敏,一度出现了生命危险。”
“不过,幸亏发现的早,治疗及时,度过了危险期,身体一天天好转。所以您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静心修养就会康复,张总那边我会汇报您的情况,请放心。”
听完医生论述,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清醒过来后,我心里就一直犯嘀咕。“张宗雾,这个消失了半年的人,怎么会在我在欧洲遇难生病的时候突然出现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跟他自从上次大闹一场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的,他怎么知道我遇难了呢?得人帮助,理性告诉我需要跟他表示感谢。我望着头顶的灯,痴痴发呆了很久,一事归一事,明辨是非才是成熟的人该做的。便拿起手机,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了起来。我好一会儿都没开口,主要也不知道怎么说。最终是张总先打破僵局:“是格格吗?”
我“嗯”了一声。“那天刚好我去你学校参加捐款仪式,问起你们汪院长你的情况,院长帮我问了你任课老师,才知道你在欧洲遇到雪崩还住院,所以我立即找关系去了欧洲把你接回来。你安心养病就好,格格。”
他慢条斯理的语调,仿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说去欧洲就去欧洲,能开私人飞机横跨半个地球呢?他一定是动用了不少关系的。这样对我无微不至的好,让当初在我心里的各种感知慢慢复苏,如果抛开当时那恼人的插曲,他真算是真心对我好的人了。我深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清清喉咙,然后跟他说声谢谢。“又欠你这么大的恩情,我日后一定尽力回报你。”
说到后面我语气虚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