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同时,也是她十三年悲剧的开端。一切的罪恶,是从这一刻,拉开的序幕。秦芜笙突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自己的诞生。嗯……是有点恶趣味,但是她都要死了,回顾一下人生,似乎……也蛮有意思的。秦芜笙来到茅草屋前,伸手想要推开紧绷的木门,却不曾想,身体一轻,整个人直接一气呵成,穿门而入。秦芜笙:果然是记忆吗……一点准备都没有呢~秦芜笙站在门口出,扫视周围一圈熟悉面孔,又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这些人脸上,果然和自己记忆中一样,全然是对她的嫌弃和厌恶。真是,毫无悬念,一丝一毫被她看走眼的,参杂的其他情感,都没有。秦芜笙:唉,不就是多了个女娃嘛,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呐,无语。和记忆中一样,那些人在看到她是女婴后,纷纷离开。没有人将眼神,多施舍给床上才刚出生的秦芜笙,以及那个因为难产,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秦芜笙走到床前,逗了逗还略带迷茫的自己。指尖想要触碰自己的脸,一戳,就如她自己想的一般,穿了过去。回忆终究是回忆,她除了看,什么都改变不了。看着当时还“天真烂漫”的自己,秦芜笙自嘲一笑,这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意识到接下来的苦难呐。多好啊,要是当初就在这里结束,该多好啊……秦芜笙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落在了身旁,那个脸上满是不甘和怨恨的妇女身上。妇女这张和她上辈子母亲相似的脸庞,却在死前,永远,永远怨恨她的存在。秦芜笙曾经一次次将两张面容合并,分离,合并,又分离,可她们二人,终究不是同一个人。秦芜笙永远不能将上辈子的情感,真切注入这个女人身上。而且这个女人,看上去,也并不值得秦芜笙付出情感。她还是和记忆中,没有丝毫偏差呐。秦芜笙,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接下来即将发生的种种,都会将她从未愈合的伤疤,再次剥开。有些东西,秦芜笙永远都无法逃避。这三日,永远都是秦芜笙人生的梦魇……这一日,是秦芜笙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这天的她,第一次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恶意,并为自己的未来狠狠担忧了一把。贫穷的环境,冷淡的人情,亲眼看着生身母亲含恨而终。在第一晚的雷雨声中,秦芜笙出现了第一次应激反应。第二日,也是秦芜笙和尸体作伴的第二日。这一天,依旧没有任何人踏足这个屋子。刚刚诞生,还滴水未进的秦芜笙,已经眼冒金星。明明才第二日,她却已经习惯了身边这具眼睛瞪得老大的尸体,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身上。于是,闷热无比的天气下,无论是已经浑身长出来的痱子,还是旁边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都在一次次地挑战秦芜笙的底线。精神和肉体的双层折磨。她,真的要疯了。而第二日的夜晚,雷阵雨再次如期而至。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秦芜笙,经历了第二次应激。那时的她,在晕过去前,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原来,她的灵魂,也可以如此坚韧。第三日,秦芜笙从昏阙中再一次醒来。睁开眼睛,还是一尘不变的环境,她还没有死……哦,还是有改变的。越发憔悴的秦芜笙,以及她旁边彻底发臭的尸体。一夜过去,大概是环境本就糟糕。闷热的天气,轻易就让旁边的尸体,在短短两日内生出了蛆虫。秦芜笙已经模糊的视线下,还能看到蠕动的蛆虫从尸体瞪大的眼球中爬出来。这时候的秦芜笙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害怕。于是,她自嘲道,终于除了她外,这个房间内还多了几样活物。又是整整一个白天,又是无人踏足。秦芜笙晕了又醒,醒了又晕,肉体上的折磨早就成了微乎其微的存在。脸上已经浮现死气,其实,她早该断送了性命。可那时,她心底无与伦比的求生欲,撑着她,活了下去。于是,在第三日的夜晚,在雷雨如期而至时,秦芜笙第三次应激反应还未上来,便先一步晕了过去。这次晕过去前,秦芜笙总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醒不过来了。但是,还是那句话,万事万物,总是不如人愿。秦芜笙活下来了。被男人,也就是她的生父,抱出这间茅草屋,亲眼看着腐烂的生母的身体被抬走,一路上,除了抬尸体的两人,两个吊唁的人都没有。呵,真是可笑。秦芜笙静静站在尚在襁褓中的自己身边,同她自己,一起目送那具尸体的离开。这时,画面一转。秦芜笙的身体在不断下沉,无论她怎么挣扎,冰冷的湖水,都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她紧紧包围。背上好像摁着一只炽热的大手,阻止她浮出水面。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要将她身体为数不多的生气夺走。不对……身体?秦芜笙看着自己娇小的手脚,什么时候,她的灵魂,回到了婴儿的体内。呵,果然,上天还是那么残忍。还要她在体验一遍,刚从鬼门关中过,就被自己的生父送给接生婆,摁在湖中,试图断送她的性命时,那种绝望无助。这次秦芜笙选择放弃挣扎,绝望,早就弥漫了他的全身,已经不想在努力了。秦芜笙:摆烂中……意识逐渐消散,走马灯似乎被迫提前停止。秦芜笙再次感受到那种轻飘飘,超脱人类极限的感觉,这一次,她或许真的要死了,希望下辈子,能活得好一点点吧……“秦芜笙,秦芜笙!快醒醒,醒醒!”
失重感突然消失。灵魂回归肉体的实际感,顿时席卷秦芜笙。秦芜笙:我去!能不能让人好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