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来到西北街时,大街上进进出出,满是鬼差夜叉。原本满是莺莺燕燕的西北街,现在难得安静。来往鬼怪,无不低头垂目,结队而行,深怕一人显眼,被巡视的鬼差夜叉抓住错处,拖进炼狱惩处。秦芜笙仗着她和施俨然两人矮小,默默混进其中一队鬼怪中。跟在队伍最后面,同样低头,不说话。【我们去哪里找?】施俨然传言给秦芜笙,询问情娘的去处。【图纸九处错误中,标了两处青楼,我们随便去一家,一点点来,不要急。】【好。】秦芜笙低头,余光迅速扫视周围店铺。最后,带着施俨然,顺着鬼流,进入其中一家青楼。顺带,在带施俨然进去前,从衣袖上暴力撕下一块布,蒙上了施俨然招摇的脸。……西北街上的寂静丝毫没有影响青楼内的生意。楼内宾客喧嚣,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妩媚的笑声回荡在楼内,轻纱拂面,飞舞飘然,晃得人眼应接不暇。花香,酒香,美人香……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一时间,谁都说不清,到底是醉酒,还是醉香。这些鬼,进来时,大多一本正经,可呆久了,哪个不是沉溺温柔乡中,不知所云。秦芜笙巡视一圈,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被一群美人围在中间,两个身穿黑斗篷,裹得严实的魔族人。秦芜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判断的,许是出于直觉,总觉得其中一个,便是魔族少主穆青。秦芜笙:若是少主亲自出马……想必,就是急了。不过,既然在这里遇到魔族人,看来,这家青楼,很有可能,就是情娘所在之地了……秦芜笙倒是不觉得自己来得有多迟。毕竟看那两个被女鬼围在中心的魔族人一副不知所措,又不能甩袖离开的憋屈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好戏还没开场。秦芜笙心中觉得好笑,总觉得,安排这场戏的那个人,多少有点恶趣味。而秦芜笙和施俨然两个小孩儿进入青楼,或多或少引起了一些“姐姐”的关注。他们将秦芜笙和施俨然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了一堆问题。秦芜笙将这些问题迅速归总在一起,无非就是问他们两人,为什么会来青楼,是不是走错了之类的。秦芜笙借着一道道婀娜的身姿缝隙,意外和远处,同样被围死的魔族中的其中一人对视上。她几乎是瞬间就彻底确认,这人魔族人,就是穆青。秦芜笙:看来谁先拿到独家情报,要拼一波了~秦芜笙心中小九九,无人得知。但也即将知晓。只见施俨然还在被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找不着北时,秦芜笙甜甜一笑,开口就是一声“姐姐”。“姐姐,我们姐弟两人没有走错了,我们是特地来找人的。”
秦芜笙眉眼弯弯,纵然一张脸长得并不出彩,可嘴角眉眼所弯的角度恰到好处,为她这张平庸的脸,增添了几分讨喜之色。这群女人大多没人有过孩子,看着如此乖巧嘴甜的秦芜笙,一个个顿时母性大发。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谁,说道:“呀呀呀,是哪个负心汉,家里这么可爱的闺女不管,要来这里找乐子,姑娘跟姐姐们说说,姐姐帮你教训他~”顿时,笑声一片。秦芜笙、施俨然:有啥好笑的?完全没意会到笑点的秦芜笙,丝毫不影响她继续演戏。只见少女懵懂的双眸在一群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姑娘上一扫而过,又甜甜一笑,道:“我们是来找娘亲的。”
话音落,周围再也没有女鬼能笑出声来。她们都知道,做了鬼,便不能生育,就算死时是个孕妇,那做鬼开膛破肚后生下来的,不是一团鬼气,就是一只长不大的鬼婴。像秦芜笙施俨然这么大的孩子,要有娘亲,必然是活着的时候生养的生母。在青楼里找娘亲……多大的讽刺。秦芜笙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原本还笑得灿烂的众女鬼,开始不断审视秦芜笙和施俨然。似乎在确认什么……这时,青楼中央的舞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吆喝,打断了众女鬼的审视。“花魁情娘献舞~”众女鬼瞬间散去,站于青楼各个角落,和在场众鬼一样,视线朝台上望去。无人再理会秦芜笙和施俨然。而趁这个间隙,秦芜笙拉着施俨然,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举上垒,站在了舞台最前面。铮铮琴音悠扬婉转,未见舞姬,先闻乐声。舞台上空,飘扬着艳丽的花瓣,舞台上摆满了怒放的彼岸花。素白的轻纱随之坠落悬挂,纱尾拂过彼岸花,一红一白,不知是悲是喜。在场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只待漫空素纱,红花中,走出那个美艳的妖精,夺走众人的心弦。铮!众人眼中清明,一道白色妙曼的身影,隔着层层素纱,从天而降,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只窥得冰山一角,便让众人如痴如醉,不知云云。落地。一只芊芊玉手挑开素纱,脚尖轻点花瓣,轻盈一跃,宛若蝴蝶,飞入众人眼底。就见舞台上的姑娘,五官浓艳张扬,却着一身素白轻纱舞衣。轻纱随着妙曼的舞步,飞扬跳跃。指尖捻一朵鲜红芍药,和涂在指甲上鲜红的蔻丹争相辉映。舞女身姿飞扬,翩若惊鸿,肆意在花中飞舞。是想要献祭生命,热烈疯狂的信徒;也是素净洁白,懵懂而自由的妖精。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舞姿妙曼,柔若无骨。没有人,能逃出情娘的舞步中……琴音停,一舞落,却无人醒。最后,还是报曲的下人高喊一声:“舞完,献花。”
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高喊着,让情娘再来一舞。而秦芜笙看着边上蠢蠢欲动的魔族少主穆青,仗着自己就在舞台边上,先一步爬上台子,扑进情娘怀中,高声喊道:“娘亲!”
在一众“再来一舞”的呼声中,显得尤为突兀。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