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未白表情很不自然，他知道成城爱开玩笑的性子，所以弄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果然，村里人看到他，眼前都一亮，就像找到了快乐的源泉。一群人里年纪大的一个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劝说：“沈知青，人家原淼昨天晚上为你跳了河，差点死了。对你真是没话说，你好好考虑考虑接受她，那姑娘不错。”

沈未白冷笑一声，没搭腔，继续往前走。到了上工的地方，就是一群群大小伙子们，一个个用敢怒不敢言地眼神等他，沈未白这下有点相信成城的话了，完了，一世英名昨天晚上毁尽了。到底说了什么？原清什么反应？沈未白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朱喜甩开身边青年的手，走到沈未白身边，没好气地说：“看不出来啊沈知青，藏得够深的，整天看我们讨论原清，一声不吭，你比那老鳖还能憋啊。”

“你说什么呢？”

成城一听来了气。沈未白拦住了他，面容冷清：“谋定而后动，你懂吗？你这种人叫什么，你知道吗？莽夫！就是没脑子只会动手的人……”朱喜火噌一下子被点着了，挥着全头就打向了沈未白，沈未白没有躲，挨住了这一拳，右边嘴角除了血。成城扔下手中铁锨，就要打朱喜，沈未白死死拽住，成城不明白：“你拦着我干嘛？今天怎么这么好脾气？”

沈未白没说话，直直地看着朱喜，深黯的眼底充满了锐利，这样的凝视让朱喜有些不寒而栗，仿佛过了许久，沈未白突出一个：“滚！”

朱喜不知为什么觉得，如果他再动手一下，一定会死的很难看。眼前的人，哪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君子，简直就是个冷酷狠戾的暴君，有的是法子让你痛不欲生。朱喜闪烁着眼神，胆怯地扭头走了。成城不理解：“沈未白，你酒还没醒吧？这个大亏你都能吃得下？烧傻了吧？”

沈未白收回刚才的神色，咳了一声，问：“我这伤看上去挺严重的吧？”

成城有点迷惘：“废话！你自己试不着？他可用了十分力，没把你大牙砸掉了……”沈未白无奈地告诉他：“我昨天白天和原清告白了，结果被她拒绝了。”

成城啼笑皆非：“咱不是讨论过，这是原清的反应啊，然后你还是受不了，借酒浇愁，差点失了清白？”

沈未白就知道，告诉这个家伙，一定会被奚落：“讨论是讨论，她说她要专心高考，我理解，也表示愿意等他。她又说她读医科要很多年，还要专心工作，我也理解，然后她直接说她以后也不会喜欢我，说我是个大麻烦，你让我怎么接受？”

成城也没想到原清这姑娘竟然半点没被他这发小吸引，拒绝得这么彻底，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沈未白。忽然想起来：“这跟你受朱喜那一拳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苦肉计？好家伙，沈未白，我真实佩服死你了。”

沈未白有点尴尬：“是苦肉计，没办法，你说我昨天晚上当着那么多人面又和她告白，再见了她，估计连话都不和我说了。我这样，她应该会不好意思吧？”

成城直笑：“沈未白啊沈未白，看着你吃瘪，我怎么这么开心呢？你从前的人设真是被你自己败坏殆尽了。好了，和你说实话吧，你昨晚上没直接表白，不过效果也差不多了，你跟人家撒娇，讨好，表忠心来着？”

沈未白听了这话，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彻底呆住了，他听着这话，不敢相信：我去，成城嘴里说的是我？那就是只哈巴狗吧？“我到底说什么了？你一个字一个字说给我听，别捣乱。”

沈未白急了。“原清后来才过去的，当时你可是全场焦点，一看着原清，两眼都放光，跟哈巴狗似的跑道原清那，你说，原淼趁你喝醉了，想上你的床，被你一脚踢了下来。话没什么，表情让人寻味无穷哪。”

成城想了想，描述给了沈未白。沈未白听着成城还是把哈巴狗三个字说了出来，觉得有点生无可恋，丢死人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了酒，见了原清，连人都不做了。明明记得自己处理原淼这事的时候很清晰，很有思绪的。成城问沈未白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放弃？高考完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就要会京市了。沈未白目视远方，眼神坚定：“好不容易喜欢个姑娘，怎么能轻易就放弃了？成城，我有预感，我再不可能喜欢上其他人了……”成城由衷地希望俩人能有个好的结局，拍了拍沈未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感情里，不讲道理，讲缘分。你是最好的沈未白，原清一定会知道的。”

沈未白点了点头：“我会让她知道的，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

不远处的温望舒今天听着旁边人闲聊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他不关心原淼，听到沈未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巴巴地解释事情，怕原清误会的场景，忍不住攥住了拳。他就知道，沈未白早就对原清起了意。听着人们评论他和原清多配，别人再比不上沈未白的条件，心里感觉在漏风，吹得整个人有些麻木。原清是怎么想的？她真的觉得沈未白是她最好的选择吗？沈未白长得好，有才能，最重要的，有个所有人都攀不上的好家庭，哪有女人会抵住他的情谊？不不不，原清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自信强大，温暖真实，不会轻易被人影响的。最黑暗的十年都没有让温望舒如此压抑过，这种你用尽一切力量，终不能达到心中所想的无力感让他觉得什么都是徒劳。原清，你再等等我，等我变好，等我不再落魄，等我有了和你比邻的勇气和条件。温望舒眼眶发酸，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忍不住质问：为什么？老天你这样对我，让我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暖后再回到始点？我向阳而生错了吗？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机会？温望舒扔下手中的铁锨，没管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回了家，原家奶奶看到每到下工时间孙子就回来了，感到惊讶：“望舒，出了啥事，咋这个点就回来了？”

温望舒没有接话，来到自己房里，浑身力气都退了个干净，狠狠摔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