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点引起。”

张忠瞪大了眼睛，嘴上喃喃道：“挫折……”“是的！那封恶意诬陷你妻子与岳尉关系、甚至错误引导你女儿血统问题的信，无疑让本就对妻子之爱不够自信的你，受到极大挫折。由此，产生的报复攻击行为，虽错得离谱，却也并非不能理解。还好一切并未铸成不可挽回的劫难，否则绝不是你良心不安就能所偿的。”

“是的……其实当年我下重金派出杀手后，很快便后悔。所幸，杀手最后的回复是，那孩子被一女孩所救，逃走了，而杀手也并未伤害那女孩的性命，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十五年来，噩梦缠绕，岂是松口气能放下的。”

说罢，张忠长叹一气。张闻天也擦了擦额头上再次冒出的汗。虽然刚才自己所说的话都是雲薇帮他写好的，但他仍倍觉沉重。岳青阳则在听到张忠提及那个救他的女子时，再次握紧了拳头，身子也有微微颤抖。而将父亲与岳青阳的状态都尽收眼底的雲薇，心中却有一种知晓一切却无处可说的无力感，只盼着这场噩梦能赶紧醒来，他们各自都能放下心中的沉重。至于这场天意弄人的伤害与被伤害，就让自己和自己背上的疤痕独自默默承受就好。短暂的停顿后，老太太的声音再次出现：“没有最终伤害，终是好的！过有因，因致果。其实，你后来家庭发生的悲剧，也已经为你当初作恶的因，买单结算。”

“是啊……”刚刚才抬起头听老太太说话的张忠，再次低下了头，虽然有些心结已经释怀，但那些过往，也永远记得。而接下来屋主的话，看似是说予张忠听，实际上，是雲薇希望透过屋主，说给青阳听的。这，是她目前仅能想到的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唯一能让青阳心软的办法。“张忠先生，如果您相信因果报应，其实不难看清整个事情。你十五年前的这一恶劣决定，成了你妻子后来与你冷战、不肯和解的一个重要原因，她爱你一生，却宁愿选择自己赌气、痛苦、抑郁、甚至自杀，都没选择当面原谅你；您的女儿，也曾突遭意外，九死一生，虽然最终捡回了性命，随后却深陷家庭冷暴力的漩涡，从此人生轨迹悄然改变，甚至还无意间给了母亲自杀的药物，从此背负上杀害母亲的凶手之名；而你自己，大好年华，都用于了身心受折磨，虚度十五载光阴，蹉跎至此。以上这些，或许连你自己都很难不定义为报应吧？”

张忠渐渐抬起了头，并止不住地点头，这也是他继第一次来到赎悔心屋时的老泪纵横之后，又一次眼眶湿润。是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是报应。然而，赎悔心屋终究是带给人希望的地方，老太太的话显然还没有结束：“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有容人之量，你的忏悔、你的真切求赎，已经让你在生命长河的尽头处，看到了妻子的真心、女儿的宽恕，莫不如就再看开些，把这些报应，都看成对你当初敌意性攻击的救赎吧！”

“我……哎……屋主，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无论我们这一辈人如何纠葛，都不应该牵扯上无辜的下一辈，我……终归是对不起那个男孩……”张忠无奈地说完，两眼放空，他心里有小小的失落。或许是因为上一次的救赎之途相对顺利，他竟隐隐期待着赎悔心屋能再次创造奇迹，让他当面对那男孩道歉，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在有生之年得到他一句原谅。“也许，他会感受到！但毕竟你错在前，无论当初有多少误会，有多少原因可述，可这个错误决定是实实在在的，不可回避的。所以……”“所以彻底没有希望了，是么？”

张忠眼里的期待减少，痛苦增多。“瓦壶的水开了，您先斟满茶，慢慢饮完这一杯，我们再说！”

张忠一愣，但没有违背屋主的意思。主屋里又一次恢复了安静。操作间里的闻天摘下耳麦等设备，顾不上擦拭额头上又一次渗出的汗，而是紧紧地握着手机。接下来，到底是用planA还是planB，一切就要看等待室里的雲薇如何反馈了。等待室里，青阳紧握的拳头，已经在听到雲薇家庭变故悲剧的时候，缓缓松开了。他甚至还在这个过程中看了雲薇两眼。看着雲薇一脸清冷、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似乎更懂她了。他曾经分析过，这个女人过于坚强、独立、倔强的性格是怎样形成的，从先前调查到的那些有关她的经历，再加上今晚获悉的这些信息，他想，他懂了她的高冷性格；他也曾猜测过，她冷清的背后定反噬着更多更强的孤独与悲哀，因此总不由自主地认为自己和她是同一类人，现在看来，他们的确有过相似的环境与经历，但恐怕这个女人所承受的，远在他之上。他想，他懂了她手上的冰凉。岳青阳不傻，他很清楚，现在直直看着自己的雲薇，虽没有开口说请求他原谅的话，但她满心应该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在父亲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听到那个让他觉得愧疚了十五年的男孩说一声原谅。此刻，岳青阳突然很恨自己，为何心中会有一个温柔的小人如此懂张雲薇。因为他不想让这个已经身背沉重负担的女人不能实现愿望！可是，他做不到！他现在说不出这话，因为心中还有一个愤怒的小人，在不断地提醒他：“岳青阳，你忘了么！你忘了当初那个温暖的天使公主是如何救你，如何身中一刀，跳入河里，奋力求生了么？”

雲薇就这样，一动不动，默默地看着岳青阳在心里做斗争，半响，她等到了答案。“对不起！我现在说不出原谅！”

岳青阳说完，偏头，不再看雲薇的眼睛。雲薇长叹一声，她将岳青阳的茶杯斟满一杯茶，并递到他面前，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其实，我本就没有十足的奢望。但……岳青阳，你还记的你欠我一个承诺么？情山日出下的见证，你许我一个条件，现在我想开出这个条件，可以么？”

岳青阳猛地回头，他没想到雲薇竟用承诺相要挟，可回头看到她一向坚强的眸子里那股坚强与脆弱搏斗的悲哀，他竟觉得自己的脾气被挫掉了大半。一把接过她递给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抱歉！如果只牵涉我个人，你甚至还拿出承诺，我定不会决绝。但是你可知道，这个悲剧里牵涉到的不仅是我！如果是我受到攻击，也就罢了！可是，那次攻击，伤到的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伤到的一个人。”

“你……你说什么？”

雲薇呆愣。他相信岳青阳一直记得十五年前的她，但竟不知自己在她心中是这样的地位。难道说，难道说他当时没有逃远，她看到了自己在河边的遭遇？岳青阳将杯子重重一放，露出了雲薇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痛苦回忆状，但回忆期间，却也难掩眼中的感念与温柔：“是的！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第一次看日出么？就是跟她！一个比我还略小，大概跟你同岁的女孩子，她也习武、她也练跆拳道，她的笑，是我这辈子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最暖的画面！可因为这次攻击，我们失去了联系！她拼尽全力保住我，只为让我逃；她竭尽所能和杀手搏斗，只为给我争取更多逃走的时间！她为此背部中了一刀，可惜太远了，我看不清那刀到底有多深！我只能看见她在河里为保命而挣扎！所以，你父亲应该听的，不是我原谅他与否，而是那个女孩子是否能原谅他！可是，纵使我能力再大，关系网再宽，我竟也找不到她……”雲薇彻底呆愣，她在心里默念：“你当然找不到……除了我和近期知道此事的闻天，根本就没有第三人知道！”

雲薇的心再次乱了，但她仍强行镇定下来，一手抚额轻揉太阳穴，一手隐在桌子下方给闻天发了一条简短的短信：“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