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的兴奋劲还没过去，特意挨着苏志明坐下。肖雯瞟了一眼，立刻把那又明亮的眸子转到了餐桌上。她和张姐坐一边，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吃了起来。苏志明从没觉得在这里吃餐饭的时间会过得这么慢，他的心底有太多话想要问肖雯。刚刚她的那一句意有所指的话让他一天沉重的心情瞬间变成了喜悦，这股冲动让他像回到了十几岁刚学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就找个时机，和她把话说清楚。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她是打算接受他了？肖雯对感情很慎重，如果她不打算接受一个人的感情，表面上和那个人相处得多好，但处处还是空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径渭分明。也就是被她用那样温柔的方式明里暗里拒绝了太多次，苏志明在她面前已经不敢随意表达自己的感情。他担心自己会逼出她的反感，这样就连恋人未满，朋友以上的这种相处方式都会破裂。他宁愿自己一点点熬着，守着朋友的安全距离看着她，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一餐饭苏志明吃得五味陈杂，等到吃完饭，张姐抢先去洗碗之前，让小轩先上楼去做功课。小轩却先拉着苏志明要玩游戏，就这样一直拖到十点，小轩和张姐都上楼休息了，一楼大厅才成为两个人的独处空间。肖雯已经将客厅大约收拾了一遍，苏志明帮她将垃圾袋换上，两个人都各忙各地，大厅里安静，却又安静得让人觉得安心。“我等下走的时候再把垃圾带出去。”

他将垃圾袋系紧，全部收集放在厨房门口。“呃，好。”

肖雯像是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下，回答得有些仓促，“那那你先休息一会吧，我泡杯咖啡给你。不，太晚了喝咖啡不好，要不，我冲杯牛奶吧。”

见她又低着头要往厨房走，苏志明伸手拦在她面前，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拔开她脸庞边的发丝，“阿雯，我不会逼你做任何决定。”

他叹了一口气，也许刚刚的意思是他自作多情了。肖雯的手放在围裙上，有些僵硬。过了一下，她又握紧拳头，像抱着破斧沉舟的决心似地，抬头与他深情的目光相遇。“那你愿意做小轩的爸爸吗？”

“你说什么？”

狂喜将苏志明的胸口震得发麻，他依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伸出双手抓着她的双臂，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答案，“阿雯，你说什么？”

他怕自己听错了，这么久的忍耐与守护，让他几乎以为自己会失去这个希望时，却听见她天籁一样的声音。“唔，没什么。”

肖雯见他这样激动，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这样做有点龌蹉。她根本不爱他，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些条件，在利用他。虽然他从未介意过这一点，可她真就要这样赖着他过一辈子吗？利用他对她的感情——“不，我愿意！”

苏志明抓起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自己嘴边，吻了吻她的手背，“阿雯，我听见你刚说的话了，你不能反悔！”

“志明——”嘴被他的手掌轻轻盖住，苏志明的眼底全是幸福与嘉悦，其下的深情不言而喻，“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愿意等你爱你上我，你给不给我机会都一样。”

从没想过对方对她能宽容到这个地步，肖雯一时张了张唇，最终，点了点头，然后，她伸手将他捂着她的嘴的手拿下来，“你不后悔？即使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我更怕你后悔。”

深吸一口气，苏志明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更怕你后悔。”

肖雯柔柔的笑了，他给她的安心与照顾，是她用这一生都偿还不了的债，如果是这样，拿一生去偿还又如何？这样，她有了一个新的家庭，给了小轩一个完整的家庭，从此，围墙之外，那些关于其它人等的回忆如何纷呈，她也不会跨过围墙一步。她能给他的，便是一个忠诚的妻子和忠诚的婚姻。苏志明脸上的笑容像停不了似地，傻傻地看着她。他念了这么久的宝贝，终于心甘情愿答应和自己在一起，难掩激动，他的呼吸急促，上前一步，将她搂进怀里，“我想吻你，可以吗？”

他克制着自己心底叫嚣的欲望，一如平时一样，温文有礼地提前问她。肖雯的心紧了一下，脑海里像闪过了什么人与事，让她的心缓缓缩紧，像被那个人捏在了手里一样，疼得不由自己。接着，她在泪水涌出来之前，闭上眼，抬起头来，主动将自己的唇与苏志明的唇合在了一起。两个的吻原来应该会是火热朝天的，但他却不愿吓着她，强迫着自己浅尝即止。苏志明依旧像陷在梦中似的，低头轻抵着她的额头，发出一声闷笑，“真担心这只是个梦。”

“哪个梦有这样真实。”

听他这样说，肖雯心底浮生出愧疚，她伸手掐了他腰间一把，听他“哎哟”了一声，松开手，“疼吧？”

“疼，但我又觉得很快乐。”

他舍不得放开她，拥着她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强装镇定地在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我能给你戴上吗？”

盒子一打开，一只小巧精美的钻戒出现在肖雯眼前，她的眼微微睁大，很难分清里面所流露出的是错愕还是紧张，随即，她便微微垂着双眸，看着这个戒指，“苏老板，你这也太迅速了吧？”

“我知道，但我已经爱了你差不多四年了。从你肯搬到这里住开始，我就准备了这个戒指，我无时无刻不期望着，它能由我戴到你的手上。”

苏志明吻了吻她的手背，然后慢慢跪下一只腿，深情地注视着她，“阿雯，就当是我没有安全感，我需要它帮我套牢你。”

“好啊好啊！”

突然，楼上传来鼓掌声，肖雯和苏志明抬头往上一看，才见穿着睡衣的小轩一脸兴奋地往楼下望着，张姐在一旁有些尴尬地笑起来。“这孩子，太沉不住气了。”

“妈妈，我喜欢干爹，让他成我爸爸吧。”

小轩顶着红扑扑的脸蛋，黑白分明的眼里依旧是充满童真的期待，一扫平日在她面前的老成。“阿雯，苏先生，恭喜你们。”

张姐又开心地抹了下眼角，牵着小轩往楼下走。肖雯含着笑，视线缓缓从他们身上收回，放到面前的戒指上，苏志明一直没有起来，半跪在她面前耐心地等待着，停了小片刻，她点点头，伸出右手的食指。“我有爸爸罗！”

小轩边向边冲过去，见苏志明将戒指给肖雯戴上，马上扑到苏志明怀里，蹭了蹭，然后抬头，踮起脚来，亲了亲肖雯的脸，“妈妈，我好开心。”

见到小轩雀跃欢欣的模样，将肖雯心底不时浮上来了的阴霾冲散了一些。她的脸上淡淡的笑意不散，看着手上的戒指，轻声道：“这样就好。”

她的声音很轻，处在兴奋中的苏志明和小轩都没有听出，这句话中，藏着的苦涩与无奈。有人欢喜有人忧愁。城市里万家灯火，每一盏后面都有一个故事。威廉今晚就过得非常刺激，先是见到了一场谋杀，不应该说是屠杀。那个混血的美女一颗子弹没浪费，就跟玩游戏似地，一枪一个准地将两辆车上，七个地痞解决掉了。接着，他离开时，发现自己被对方盯上，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开对方高超的飙车技术，摸着一头冷汗回到自己的工作室。然后，他刚开灯，便让坐在里面不知等了多久，像个雕像一样沉默的冷之焕吓了一跳。“我去，七哥，你也忒吓人了。”

私底下他还是叫他七哥，和五年前一样。一紧张，连平日的兰花提和娘娘腔都给忘了，粗着嗓子说完，威廉才又咳了一声，妩媚地上前，“冷先生，怎么是这幅样子啊，活像欲求不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