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勇敢地正视着冷之焕,“你只记得文晓,把其它人都当成了什么?我算什么,我刘雨晴跟在你身边,对你嘘寒问暖,百依百顺,这么些年,你表面上对我没说过半个‘不’字,可你心底又哪有我什么位置?如果当初不是我把你送到医院里,你连正眼看我一眼的机会都不会给我!”
刘雨晴眼中泪花闪烁着,这么多年的精心陪衬,让她心凉如水,到了现在,看着冷之焕对他们都能下如此重的狠手,初初的害怕在看到为了她而奄奄一息的占士丁时转变成了无尽寒凉与愤怒。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对着冷之焕道:“你嫌我们对文晓用了计,你不想想你对文晓又能有多好。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好,都只是表面上的,可我没想到,连你动了心的文晓面前,你也能反口无情,将她伤害得海市没有容身之处,将她逼出文家族谱受人唾骂。你现在装这么深情给谁看?文晓已经死了!她兴许就是因为不想再被你这种没心的人纠缠,才自愿去换我的。只是可惜,她以为我是你珍惜的女人,居然还替我当了一枪!”
“冷之焕!真正对不起文晓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真正伤了她!她替我挡枪,说到底也只是因为你在电话里对苏志明说的那些话而已!你说你爱她,太可笑了,你的爱,连她为你付出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住口!”
冷之焕的手颤抖着,刘雨晴的声声泣血,让他双眼里几乎要蒙上一层血雾。接着,他的手终于找准了板机的位置,用要扳断食指的力量,狠狠压了下去。“阿焕!”
威廉急得从他身后冲上去,一股冲撞的力量让冷之焕的枪口失去准头,打在桌子上,直接贯穿了桌面的旋转玻璃餐台,餐台“咔擦”一声后,四分五裂。“你现在就想杀了我们?”
这么多年对他的倾心爱慕,被他说得如此不堪,刘雨晴含着泪,抱着占士丁笑得肩膀不停颤抖着,“六年前,如果不是文晓故意制造动静带走那帮想杀你的人,之后她又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去那里将你送往医院,你早就死在那些人的砍刀下面了。”
“你说什么?”
冷之焕整个人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威廉不敢掉以轻心,依旧紧紧从他身后抱着他,不敢松开,就见他的身体僵硬着,望着已经心死的刘雨晴,“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仅报错了仇,还认错了救命恩人。当初,是文晓拿自己性命带走了那帮杀手,如果不是她爸派的人先一步找到她,她可能早就替你死过一回了。我不过是在接到她电话之后,赶到你被她藏起来的地方,将奄奄一息的你送到了医院而已。”
刘雨晴说到这里,眼前一片模糊。永远没有回应的感情到了这一步,只剩下对彼此的伤害,她宁愿用这种方式刺激冷之焕,让他永远都记得自己,也不愿意自己只是他眼里不值一提的过客。“错了,都错了。”
冷之焕喃喃两声,接着,突然发难,挣扎着要将枪再次对谁刘雨晴,一直紧紧抱着他的威廉被他的后脑撞了好几下下巴,嘴里的牙磕到肉,痛得他咝了几声。“刘雨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见到冷之焕疯狂得想要杀了自己的样子,刘雨晴心底一片荒凉,至今,终于有机会见到他的另一面了,却是用了这种一刀两断的方式。她还坐在地上,换着占士丁愣神,就听见威廉低喝道:“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你要将占士丁带走,你想连累他跟你一起死吗?”
刘雨晴这才像恍然回神似的,半拖着占士丁,往门口艰难地挪了出去。那声加了消音的枪响让门外的老黑放在身前的手握紧,他却依旧没有转身踏进屋内一步,此时见房门打开,刘雨晴架着占士丁一脸泪水,失神的步出门外,上前想帮她将人接过去,刘雨晴倔强地摇摇头。老黑叹了口气,然后扔了一窜车钥匙给她,“保重。”
刘雨晴脚步抬起来,停了一下,接着,低声说了声“谢谢”,便义无反顾地将已近昏迷的占士丁艰难地一同走到院门外。院外依旧百花争相,美不胜收。她匆匆扫了一眼,更为关注身边的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脸好几下,终于等到占士丁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她才放心地笑了一下,用另一只手将眼泪抹干后,拖着他一步一步离开这里。屋内,又隐隐传来两声枪响,刘雨晴脚步顿了顿,占士丁强撑着精神,见她停下脚步,忍着强烈的晕眩感,“怎么了?”
“没事。”
刘雨晴摇摇头,微微偏转的头扭回来看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们走吧。”
至此,冷之焕,我与你,再也不必相见。老黑在听见后面几声枪响,冲进屋内,就见威廉双手举高,站在冷之焕面前。两人的气息都十分不稳,威廉的紧张更是从一呼一吸之间清楚可闻,而冷之焕则是强压着暴戾因子,手拿着枪,对准着威廉。刚刚两枪都是擦着威廉的太阳穴旁边过去,一左一右没入青砖墙上,还冒出一点清烟。“阿焕,这么多年兄弟,你就听我一句劝,现在就算你杀了所有对不起文晓的人,她,她也——”威廉余下的话在冷之焕陡然暴瞪的血红的目光中说不下去,只能偷瞄了老黑一眼,期望对方能给自己一点支持。老黑往前一步,站在门口,“冷先生,会惊动其它人。”
冷之焕听了,往后退了一下,手扶着椅背,坐了下去,拿着枪的手搭在椅背上,双腿叉开在椅子两边,另一只手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哑声道:“你们出去。”
他冷冷下了逐客令。老黑皱了下眉,见威廉迟疑着看着他有手中的枪没动,上前用手指捅了威廉的背正中一下,威廉方回头,看看老黑又看看冷之焕,一脸的担忧。老黑微微摇摇头,率先迈出门口,威廉只能无奈的放下双手,又转过身,打算离开。刚走到门口,威廉突然背后一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他猛得回头,就见到让他意想之中,却未料所及的一幕。冷之焕正端着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生无可恋的神色让威廉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对自己扣动板机。“阿焕!你疯了!”
威廉吓得跳起来,用平生最快的迅速扑过去,冷之焕一个没防备,居然让他将枪抢了过去。“威廉,我从没当过你们是兄弟。”
冷之焕被他抢了枪,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抬起头,将头靠在椅背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前,看着他和老黑,无所谓地笑着,“对我来说,你们只是我用钱养了这么多年的狗而已。”
“你!”
老黑早就知道自家老板性格差,所以对他嘴里这种侮辱的语言一点也不意外,威廉气得想将枪扔出去,怒喝了一声,回过神来,将枪扔给老黑,然后又扑上去,拎着冷之焕的衣领,“阿焕,你还有没有心?我们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就这样看我们?”
“不然呢,你以为你们有多重要?”
冷之焕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心是什么东西?”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一手揪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我根本没有心,如果我有心,怎么会做这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
伤人而不自知。他才是这种人。他冷静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威廉,对老黑抬了下下颌,“把枪扔过来,威廉,看在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份上,帮我个忙,往我这儿,开一枪,看一下,我这种人,倒底有没有心。”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神情从未如此认真执着地对威廉道。他也很好奇,他自己有没有心,不然为何现在觉得胸口这个位置就跟空了似的,一直在痛,一直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