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来的时候发现程季渊都还没有进去洗澡,不由拉着男人进了浴室。然后将以前这人在自己家里留宿的那些旧衣服找了出来,扔在了门口。“还不出来?”
贺汀做完了这一切,然后这才想着要怎么逃避老太太的责备, 就听见罗顺兰女士在外面的大喊声了。贺汀可不敢对着罗顺兰女士的声音充耳不闻的,赶紧堆上了一张笑脸,然后走了出去。“姥姥。”
她看见了家里的老太太沉着一张脸,不由讨好的笑了笑。老太太依旧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上才发了烧,今天早上好了一点你就可以胡乱折腾你自己的身子骨了吗?你看看你才多大的年纪啊!接二连三的生病,你说你这样子,这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老太太有的时候还真的是有点啰嗦的。贺汀心里虽然是有点不赞同,但是面上还是不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对了,姥姥,中午的时候,程季渊也在我们家吃饭,你多煮一点饭啊!”
贺汀笑嘻嘻地说。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一看贺汀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好了知道了,你要是在外面生了病,我可告诉你,可别想我来看你!”
老太太也是会威胁人的。贺汀大笑。程季渊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罗顺兰女士黑着一张脸,而贺汀却是站在院中笑得像是一朵花儿。这两祖孙之间经常这样,他从小都很贺汀在一起玩耍,自然是对这两人的脾气都很了解。 于是很快,程季渊就站在了老太太的身边,装作很是生气的模样说:“奶奶,是谁欺负了您,您只管告诉我,我去收拾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妖孽!”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常用的台词,老太太一个没有崩住,顿时就笑了出来。她伸手摸了摸程季渊的脑袋,明明老太太都那么矮,而程季渊生的那么高,可是男人还是万分迁就地蹲下身,让老太太的那只已经爬满了皱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发上,“哎哟喂,我的阿渊,快去把贺汀那泼猴给收了!”
程季渊大笑着说好,然后拿起了水池边的那接水的塑料水盆,就朝着贺汀的脑袋扣去,嘴里都还念念叨叨,“妖孽,我看你哪里逃!”
两个人在院子里像是发疯一样跑着,这一幕,跟十多年前的一对青梅竹马是何其相像。老太太笑着看着两人疯闹,她可是一直都把程季渊当做了自己的孙子,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唯一觉得不对的,就只有匆匆忙忙赶来的, 现在都还站在门口的,迟迟都没有推门进来的杜舟余。杜舟余觉得自己好像被定住了,站在门口,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推开这扇破旧的木门,从那里面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嬉笑声,让他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变得冰凉。他找不到贺汀,而平安镇的老家里并没有装座机,他都不知道老太太的电话,又直觉贺汀就可能在平安镇,然后一口气就开车过来了。可是,到了之后他发现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老天甚至都没有给他时间选择究竟是先知道好消息还是先知道坏消息,而是同一时间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贺汀就在这里,但是,跟程季渊在一起。从前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把程季渊当做过自己的竞争对手,原因是什么呢,很简单,这个男人太懦弱,甚至在面对家族联姻的问题面前,都选择了逃避。他伤害了贺汀,杜舟余觉得像是贺汀那么骄傲的女子,肯定是不会再跟那样的男人在一起了。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在看见两人那么高兴的在一起肆无忌惮毫无芥蒂地打闹的时候,他不确定了。程季渊是能够带给贺汀温暖和高兴的人,可是他呢?杜舟余不由扪心自问,他说一个很懂得反思的人,他能够带给贺汀的有什么,心中的那个答案是那么明确,明确到他都不敢直视了。这个问题浮现在他心里的那一瞬间,一个答案就清楚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能够带给贺汀的,是算计。只有算计,满满的算计。杜舟余靠着墙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都是去了浑身的力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是走是留?他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最后,杜舟余还是推门而入了。凭什么不进去?那是他现在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他有什么理由退步?更何况,这里都还有那么一个碍眼的程季渊,难道他要那么乖乖地将自己的女朋友送给别的男人吗?那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杜舟余的做事风格!一想到这里,杜舟余就已经大步走上了前,然后礼貌性敲了敲门,再推开了。“贺汀。”
男子的声音,像是从天而降。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院子里的三个人同时都愣住了。程季渊都还一手拿着盆子,一手拉着贺汀的胳膊。而贺汀的脸上,杜舟余虽然是很想要极力忽视,但是他还是被那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睛。那还是他的贺汀吗?笑得那么开心的女子还是曾经在他的怀里嘤嘤哭泣的女孩子吗?贺汀是真的愣住了,在看见杜舟余出现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你,你怎么来了?”
她吃惊地都已经变得结巴了。杜舟余心里觉得涩涩的,可是面上却都还是摆出了一副笑脸,“我来找你呀!”
他说,眼里的感情是那么让人沉醉。贺汀突然没有说话了,因为她不知道是说什么好了。最先打破这沉默的是家里的老太太,“哎哟,小杜来追我们家臭丫头了!怎么也不先给我这个老婆子打个电话,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下啊, 你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那今天中午都给我喝稀饭去!”
原本停滞的空气好像终于活络了起来,贺汀走上前,站在杜舟余的身边,“对不起,我心情不好,然后就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