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心理畸形，他所说的一切都让我匪夷所思，闻所未闻。我偷偷录了音，只录了后半段，前面的那些我来不及录，然后我拿给柳京听。她的嘴就没有合拢过，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听完了，她对我说。“妃妃，你就是他妈的找了个变态。”

我不否认，他的理论听起来堂而皇之，其实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两个字，自私。连康承认了孩子是他的，等不等亲子鉴定来也不重要了，我开始着手我和连康之间的离婚问题。我找到了律师，让他给我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里面提到了我们的房子，因为那时候我是加上了他的名字进行了抵押，所以拿回来只有一半了，律师说再帮我想想办法，我一分钟都不想等了，我对律师说：“一半就一半吧，那个房子我不会继续住的。”

至于布丁肯定是跟我，相信他也不会跟我抢的，这三年我们没有共同财产，他的工资他自己用，我的钱是我自己的，所以除了房子其他没有什么财产分割的问题。柳京咬牙切齿的：“就那么便宜了那个人渣？”

“我必须要给布丁一个健康的生长环境，连康的那种道德观念和人生价值观一定会影响布丁的。”

“对！”

柳京立刻赞同：“你晚上就回去跟他谈，明天就搬过来，我可不能让布丁受了委屈。”

我看看离婚协议，连康没有吃半点亏，反而多了半套房子，一千五百万，我想他会同意的。晚上等布丁睡了，家里人都进房间了，我给他打电话，他半天才接，声音小的像做贼：“妃妃，什么事？”

“到我房间里来一下。”

“好的。”

他挂了电话，我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才来。衬衣袖子卷着，一手的爽身粉，看来刚刚给儿子洗过澡。“儿子长胖了，有八斤重了。”

他喜颠颠地跟我汇报：“小腿这么粗了，你真应该去看看。”

我冷眼看他，他才闭了嘴：“妃妃，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冷落了你们母女俩，但是现在儿子还小，等我完全交给月嫂了我就有时间陪你们了。”

我不想跟他鬼扯，多说一句我心口就堵得慌，我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他。“这是什么？”

他飞快地看完，脸色立刻就变得惨绿惨绿，非常难看：“妃妃，你这又是做什么？我那天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嘛！”

他又要动手去撕，我说：“我还有很多份，撕了还有。”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有十几份。他傻了一样看我：“妃妃，别闹了。”

“你签了它，房子卖掉，你把一半的房款给我，剩下的那一半就当是喂了狗。”

“妃妃，你伤了我的心。”

他的表情很悲痛，仿佛捉到我劈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签不签？”

他坚定地摇头，我说：“好，那我们走法律程序。”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就同意离婚，我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妃妃，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这么爱你，没有你我会死的。”

他掉下了眼泪，眼泪在灯光下像钻石一样特别缤纷，以前连康哭总是能打动我，现在却不会了，反而那眼泪水变得格外讽刺。我赶他出去，既然谈不拢就没有必要往下谈，我明天就会搬出去，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不管。他怏怏地走出去，突然在门口停下来转头对我说：“我知道了，妃妃，不如这样，再过一天就满月了，我让李颖搬出去，每天的奶水让月嫂泵好送回家，我再也不见她了好不好？你知道的，孩子一定要吃母乳才有营养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康变成了一头怪兽，我无论如何都看不懂他了。“滚。”

我言简意赅。“这样都不行，你还要怎么逼我？”

他还委屈起来了：“妃妃，不要得理不饶人。”

“滚！”

我大声吼，声音大的隔壁的门都开了，婆婆站在门口表情不快：“刚要睡着，你们俩又在闹什么？”

“妈，顺便通知你，我要跟连康离婚，这个房子你们可以继续住下去，不过你的儿子得给我一千五百万。”

婆婆这下彻底醒了，一千五百万像个炸雷把她炸醒了：“我儿子为什么要给你钱？为什么？”

这个反应很好，吵吵闹闹的才像离婚的样子：“这个房子值三千万，你儿子分走了我一半，是不是要给我一千五百万？”

“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离婚不离婚的我不管你们，钱是一毛钱都别想有！”

婆婆回到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我早就知道指望不上她，我早看出来了，连康的父母从来不管子女的婚姻问题，婆婆只管她有没有家用可拿，公公只管他有没有烟袋锅可以抽，其他的，哪怕我们打成一锅粥他们也不会多问一句。所以我跑去跟他们说连康跟李颖生了个孩子的事情，就是白说。不对，我转念一想，既然李颖的孩子真的是连康的，那她就不是婆婆的外甥女，婆婆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帮着连康隐瞒，拖延时间让孩子顺利生下来罢了。他们连家把我当猴耍，我还一直伺候着他们。我心灰意冷地转身回房，二嫂却挤了进来。“你们这个房子值三千万？”

她眼睛里放着火光：“我的乖乖，真是有钱啊，三百万我都不敢想，三千万啊！”

她的重点是我房子的价值，我提离婚她倒是觉得无所谓。“听说你这个房子本来是你自己的，你给连康抵押了还加上了他的名字？弟妹，你真是够傻了，你说这都叫什么事？连康不骗你骗谁啊！”

“我是不是特傻？”

我问她。“傻，傻到家了，要是我家的那位跟我说让我把房子加他名字，打死我都不干。天底下也只有你，倒贴。”

二嫂说话一向这样，我已经习惯了，她骂的我真过瘾，我发现我最近有些受虐倾向。我收拾东西，二嫂看着我。“你还真的搬走啊，你可是你家，你把窝挪给别人了，真笨。”

“我必须要走。”

正说着，隔壁李颖的孩子又哭了，那孩子很恼人，每天晚上都要闹夜。二嫂皱着眉头翻着白眼：“连康真是个儿子奴，我夜里到客厅去拿东西都看到他抱着小孩在客厅里转悠。我要是你我就气死了。”

“气到了极致就是完全不生气了。”

我已经打包好了一个箱子，东西太多了，我发现就是再来十几个箱子也带不走那么多东西，我想了想，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只把一些身份证明文件之类的带走算了。我从衣柜里抱出一大堆衣服往二嫂身边的沙发上扔：“你挑挑看，喜欢就拿走。”

“啊，你给我了啊，不要了？”

二嫂又惊又喜，立刻站起来去挑。她的手在我的大衣上东摸摸西摸摸，啧啧出声：“都是好料子啊。”

还有好几件都没有拆牌子，她翻开看了看，惊得咋舌：“我的天，一件大衣两万多？吊牌是假的吧？”

我笑着摇头：“正价，不打折。”

她立刻把那几件大衣抱在怀里：“这几件我都要，还有那些你也不要了？”

“统统不要了，重新买。”

“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二嫂两只手都抱满了，实在拿不起来了，我说：“你别急，这些我都不要了，你一点一点拿到你的房间就行了。”

“这些都不要了？你真浪费。”

二嫂抱着一些衣服走出房间，没一分钟又抱着衣服走回来。“干嘛？”

“我想啊。”

她面露为难之色：“我要是把你的衣服拿走了，你不走了怎么办？”

“我肯定会走，就是不走，我的东西送你了也不会要回来的。”

二嫂这才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地搬着东西，搬了几趟也累了，我还在不停地从柜子里往外拿。“今天不搬了，累死了。”

二嫂瘫坐在沙发里：“我说弟妹，你的日子过得这么好，如果连康不作那该多好？”

“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买的，没有连康我的物质生活仍然保持相同的水准。”

我坐在床上，也不想收拾了。我想起我的房间里还有很多东西，现在被李颖占据着。“怎么不收拾了，没了？”

“还有很多，李颖房间里还有我整套的化妆品。”

“是吗？”

二嫂的眼睛发亮：“有没有那个什么蔻？”

“兰蔻？”

“对对对，我们村长家媳妇就搽那个牌子，跟我们炫耀，一个小瓶子就要好几百。”

“在李颖房间。”

“什么李颖房间，那是你的房间，在哪里我去拿！”

“梳妆台上。”

我话音还没落，二嫂就走出了房间，然后我就听到了李颖的尖叫声：“你进来怎么不敲门？你在找什么？你干嘛翻我的东西？”

我遇到李颖和连康，是秀才遇到兵，可是李颖遇到了二嫂，那算什么呢？这个时侯，我特别想发笑，但是嘴咧了咧，又没有笑出来。我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家，是时候跟它说再见了。